曹尘汇报的时候,特地压低了声音,生怕被现场太多人听到。
饶是如此,离梁萧最近的凝烟仍是目瞪口呆。
按市价,一两黄金至少能换十两白银,黑市能换更多。
这么一合计,光是查抄的银子都接近五万两了!
再算上那些农田,房产,存粮……总价值岂不是奔十万两去了!
梁萧扫了一眼梁品和曹尘二人身后五辆装钱的马车、牛车,俯身问道:“具体数额,除了你俩,还有哪些人知道?”
曹尘连忙解释。
“县太爷,只有梁县尉和小的看过账本,了解具体数目,其他兄弟只知道缴获的东西挺多,连跟着小的一起去抄家的胞弟都无权知晓!”
梁萧见梁品点头附和,满意地拍了拍曹尘的肩膀。
“曹县尉办事可靠,立下大功一件!不过,对外通报的金银数额,只报十分之一,明白?”
曹尘郑重点头:“小的怎么也做过三年县尉了,这点门道还是懂的……”
此刻曹尘心情复杂。
抄家的时候,梁品还特地暗示过他了,他又怎会不懂。
只是……这位新任县令先前一番豪言壮语激动人心,结果不还是一样隐瞒,克扣赃款,准备据为己有?
梁萧这才放心,解释道:“我谨遵陛下口谕,来沛县扶危济困,处决元白龙。这些赃款,将是沛县百姓的救命钱,用于改善民生,组建新军,抵御盗匪。若是让上面那群朝臣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番吃拿卡要,最后至少得有一半,会流入他们的口袋。”
闻言,曹尘抬头望着梁萧,见他一脸严肃,毫无贪婪之色,瞬间自惭形秽。
自己险些忘了,他是忠武侯之后,忠武侯府可是满门忠烈!
有些东西,是帝王心术,注定不能以纸面公诸于世的。
看来是自己错怪他了!
“原来如此!陛下英明!县太爷思虑周全!这些年来,元白龙那些赃款的大头确实是交给了上头,他自己只拿小头,也是如此富裕……”
说到最后,曹尘面露苦涩。
自己也是拿过元白龙一百两银子作为好处的,手里也不算干净。
梁萧当场取来马车上的宝箱,从里面挑两张百两银票,分别塞给梁品和曹尘。
“二位立了大功,各赏百两!其余随行人员,稍后各赏至少白银十两!”
“这使不得啊!”二人又惊又喜,象征性拒绝了一下,拗不过梁萧坚持,才收好银票,心里美滋滋的。
“曹县尉既然立下大功,关于你过去之事,既往不咎。如今陛下求贤若渴,只要你尽忠职守,我可保你今后前途无忧,官职只升不降!”
天子求贤若渴?
那以后可就不是一个县城小官那么简单了,这将是平步青云,改变家族命运的契机!
曹尘眼珠子差点凸出来,以头抢地。
“曹尘,定当竭忠尽智,求县太爷不弃!!”
梁萧看着曹尘,脸上浮起满意的微笑。
眼下危机四伏,扯起虎皮敲大鼓,尽可能笼络人心,方为上策。
不过有一说一,武帝的名号还真好使……
作为忠武侯之后,还能被安排全权治理沛县,只要自己不是公开招摇撞骗,这些人很难不认同,自己就是武帝极力栽培的官场新秀……
虽然自己根本不是。
怎奈权势是最好的诱饵。
尤其是曹尘这种吃皇粮的,官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最能体会权势的好处。
梁萧招呼梁府护卫,去把装钱的车辆送进大院看护,又吩咐曹尘。
“诸位先跟我去见县丞,然后立即前往军营,我需要尽快稳定沛县守军,以免他们因为元白龙之死而犯上作乱。”
曹尘连忙表态:“小的跟这些将士还算脸熟,县太爷若有需要,可以先让胞弟曹清去通知他们,他也脸熟!”
梁萧朝他竖起大拇指,道:“很好!就让令弟告诉守军,各司其职,安心等待,等我过去,一定犒赏全军。等局势稳定,你们哥俩各赏五十两银子!”
曹尘连声答应,转身吩咐作为衙役的胞弟曹清。
梁萧又安排两名朝廷护卫,护送曹清先去军营通知。
目送胞弟曹清远去,曹尘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随梁萧去见卓子房,心中狂喜。
“前途一片光明了呢!”
与此同时,钟离家众人也返回家中,齐聚一堂。
除了钟离晚雪心不在焉,其余家族成员无不是神情凝重。
“雪儿,你今天怎可自作主张!为父不是提醒过你,一定要克制!”
“天地良心,孩儿已经很克制,很克制了!”
钟离晚雪委屈地辩解,眼神逐渐坚定。
“爹爹总是担心家族卷入纷争,何不想想,他若真能治理好沛县,从此平步青云呢?咱们趁早表态支持他,便是雪中送炭,胜过将来锦上添花,甚至被他敌视!”
“莽撞!你可知道司马家是何等庞然大物?你真以为梁萧杀了一个元白龙就能坐稳沛县?他已经注定不得安宁了!”钟离修越说越气,吹胡子瞪眼,拍案而起,白了妻子秦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