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突突,突突突。
拖拉机一路从红山县城出发,赶早就进了李家村的山路,一路继续往南行驶进了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看到这童话般的山林,王德发是激动到快落泪,那也是湿兴大发。
“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红山。”
“哈哈哈哈!”
他恰到好处的改编,让这首词更适合了眼前的一切,顿时引起了满车斗人的大笑。
要是以往,这胖子逞能表现,江绮桃非得骂他两句,但是今天,她竟也破天荒的笑着,听着那如雷贯耳的诗词,眼睛也像是不够看似的,打量着似乎跟江家寨子不一样的地界,捕捉着一切尽可能搜集的信息。
“胖侄子,以后我直接叫你大湿兄吧!你很有前途啊!”李朝东席地坐在车斗边缘,鼻子冻的通红的调侃王德发。
“去去去,胖侄子也是你叫的?没大没小的!”旁边的李援北立马伸手接过道边树上的雪团了个雪球扔他。
“李援北!你干嘛!冷不冷啊?!”李朝东对他怒目而视。
“姐,朝东说的是真的哩,我可听他说了,胖锅儿,不对,是胖侄子说了,他想姓李呢,还让咱大锅收养他呢,那可得叫咱大锅爸爸,那他不是咱们大伙儿的侄子吗?”
李定西这话一出来,一车人立马笑的前仰后合的。
王德发本来是踩着车沿的,闻言默默把脚拿了下来,窘迫道:“奶奶的,朝东,你编排我?看我削不削你……”
李向南笑的肚子都疼了,拉着他安慰:“胖子,别跟你朝东叔一般见识!”
“要死啊!”王德发人都傻了,挤着眉头道:“咱不带这样玩的吧?这一车子人,搞的就我辈分最小了!”
“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通大笑,震的山林间的鸟儿都扑簌簌的从林中惊飞了。
王德发懒得去跟小辈儿李朝东打哈哈,瞧张敬阳坐在车斗外头,双脚耷拉在边缘,看着后方一言不发,便凑了过去,小声问道:“小张哥,想啥呢?”
一旁的江绮桃和李援北同时竖起了耳朵。
“想我的后半生……”张敬阳安安静静又实实诚诚的望着两边缓慢掠过的雪景,由衷的说道。
“特娘嘞,你少给我打机锋……”王德发挠了挠头,表示不理解。
张敬阳转头看他,温和的笑道:“你要是来过李家村,就能理解我为什么这么说了!我想……每年都来这里过年!”
“你不回家啦?”王德发诧异无比。
“我哪儿有家啊!现在这不就是家嘛!”张敬阳抿唇微笑。
“……”王德发愕然,他抬起头望着这茫茫巍峨的雪山,想到了自己的以后。
他知道张敬阳自从夏天在李家村被蛇咬了差点死了之后,对李家村和李向南的感情就不一样了。
那他呢?
敬老院的爷爷百年之后,他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走,人生只剩归途。
家这个字眼,他早就多少年没感受过了。
啪!
后头传来一声相机快门的声音。
王德发和张敬阳同时被惊醒,然后同时转头。
啪!
又一声快门声传出,江绮桃这才放下相机,笑道:“车子在晃,我拍的不好!到时候洗了不好看,别怪我啊!”
张敬阳回头,和王德发相视一笑,两人都没再纠结刚才忧伤的话头。
突突突的拖拉机终于在响了两个钟头后,顺利拐进了李家村大队。
车上原本坐在车斗深处的外婆朱秋菊、佟玉、吉庆芳、李富贵都站了起来。
李向南也缓缓的站了起来,他身旁的朝东援北定西跟着站了起来。
王德发张敬阳江绮桃也扭头看向了拖拉机驶去的终点。
“这就是李家村啊?”王德发小声的问。
“对,这就是李家村!”张敬阳不假思索的点头。
王德发:“小张哥,他们村里的人,真的都是特别好特别好的乡亲吗?”
“你尽管想,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张敬阳此时说话,竟也有些自豪了,仿佛这里已然成了他的第二故乡。
王德发不置可否,但却越发期待起来。
啪啪啪啪!
拖拉机还没停下,不远处的村口就放起了炮仗,喧嚣的闹声中,一户户人家的门开始打开,原本在村口晒着太阳的小波人群,像是细胞分裂一般开始扩张。
张敬阳浑身一震,默默的把张之胜的手给握住了,激动道:“师兄,你闻,闻得到那炮声中的喜庆吗?”
“……”张之胜努力的嗅了嗅,满脸的笑意,“跟燕京的味道很像,却大有不同!”
“下车吧!”
这时李向南的声音提醒了几人,李家村真的到了。
“走,师兄!”张敬阳跳下车,抱着自己师兄放到了地面,把李富贵做的拐杖塞进了他手里,牵着他跟上李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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