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本就有意去往县衙一趟,琢磨清楚为何无缘无故,顾百川丶赵久要对他送来如此厚礼。
在得知了此事后,当下便准备顺手,给这八九不离十的林渡,上上眼药,也给他玩一手『官府抄家』的好戏。
毕竟,当时那晚上在飞燕楼中,就已经给得罪过了。
此前既已有了间隙,当然还是『斩草除根」为好。
绝对不是因为见了这些林宅铺子丶产业的缘故。
况且退一万步来讲。
林如雪重伤昏迷,是自己大义凛然,救回来的,林如月更是与他有着知遇之恩,在这份交情面前,财帛当然只是添头了!
「就是不知...若是真能吃得下来,能换取多少秘药,助我冲开真蛟骨?」
在启程前,季修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林宅。
只见乌决决一大片的人影,护院丶杂役丶佃户丶佣人丶伙夫...一个个站得整整齐齐,眼神志芯。
而在上首,一身锦衣貂裘的林渡,闲庭若步的俯视这一切,禁不住心潮澎湃,于衣袖底下暗暗握拳:
「这一天...我想的太久了。」
老头子不想将基业传给他,又因害怕那大女儿来自江阴府小五衰剑派,遂将他逐出家门,自生自灭。
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但没想到,他会拜神龛,得神眷,入了『中黄教」魔下吧?
那位安宁县大将坛的魏长蛟坛主,还曾说他修行中黄万灵经的天赋非常不错,假以时日,定是教中翘楚。
因此...遣了两位炼皮武夫,一左一右,为他护法,叫他昨夜前来城中,将林宅的权柄夺来,从而暗地里于县中传播『中黄教义』,吸纳信众。
起初,他还担忧林如雪这一茬的隐患。
但当他听说林如雪昨夜离去,便会被练气大家伏杀,一时间彻底放下了心来。
虽说,被他打断双腿,囚禁在后院的老爹林镇海,就是不松口将家中契子给他,还一口一个他『疯了疯了』。
但念在这麽多年的情分上,林渡还是决定,给他老爹一份「父慈子孝」的体面。
就算没有地契,铺子的权柄又如何?
名义上是林宅的,只要他出面,谁还能和他抢不成!早晚都是他的。
再过几日,就随便寻个人家,将深闺里的二姐嫁过去,到时候随意找个「偶感风寒」的藉口,一并送下去和大姐团聚...
这,不就齐活了吗?谁也不能和他争了。
这都是为了宣扬我中黄教义,普渡苍生所必须要做的牺牲啊,绝不是我林渡想要公报私仇,找回曾经的荣华富贵!
他的脸上露出微笑,背着手: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们的『东家』。」
「林宅下面的营生丶铺子,以前是什麽规矩,我不晓得。」
「但从现在开始,所有的帐本丶银钱,都要送予我这,谁要是贪墨..:
林渡很享受这种教育底下人手的感觉,让他有一种上位者的支配感,终于能够一泄这麽些年,被两位姐姐压在头顶的阴影。
可话都未讲完。
「没有契子,没有林东家的亲口嘱咐丶衙门画押,安宁县的林家产业,怎麽能算是你手里的?」
这是谁!?
一阵不合时宜的淡笑声一出,叫林渡顿时面色怒:
「我人就站在这,我就是规矩!」
「家父身体病了,需要静养,长姐离去,二姐身体不适,林宅除了我,谁还能顶替我?谁的名头还能比我更正!?」
「我!」
「你又是谁?」
众人齐齐回头。
却见...
林宅正门口。
有一劲装少年,骑乘玉鹿,背着一口玄铁大弓,于正午大日洒下的馀晖中,
湛湛发亮。
他一手搭刀,一边朗声一笑:
「林老爷在『身体不适』前,已经将家业交予我手。」
「铺子,契子都在我这,还经过衙门签字画押,论及正统..:」
「林三郎。」
「你应该叫我一声『季东家』。』
季修忽然正色认真。
叫林渡一愣,紧接着便气笑了:
「季修,你...」」
呼啦啦!
然而,他话语才稍落。
嗖嗖嗖嗖!!
一道道身影,『』得一下,从林宅四面八方的墙壁上,显了出来,林林总总足有好几十个,而且各个身披甲胄丶佩有劲弩。
叫林渡言语当即壹住,还有他身侧那两尊气定神闲的炼皮武夫..,
一时间,亦是勃然色变:
「安宁县兵,强甲劲弩!?」
两人要时间脊背一挺,玉皮绷起,气血沸腾就要拔出兵器..,
下一刻。
少年取下背后大弓,两只蛟臂猛得盘而起,爆发的劲力源源不断,上涌入了五指之间,只听「崩」的一声!
季修用力一扯,弓弦如月,要那霹雳弦惊,两支箭矢携带昏鸦尽箭势,如同打破了某种信号,瞬间向那两尊炼皮射去!
一时间,院子内的宅子下人一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