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黄兴忠回一下头,一脸僵硬。
“江,江茂!哎呀,这连脚镇,虽说是弹丸之地,也是贫脊之地,最近是吸引不少外人,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也不能这么说,没事谁会往这里跑?你的事不会跟我的事一样吧?”黄兴忠手在空中摊来摊去,笑容溢出来,浅浅的,象是擦上去油,光亮得有些俏皮。
“黄老板一直做什么生意?”
“也没个准,什么赚钱干什么!”
两个一前一后,走到一起,这时听到上面有脚步声,两人不约而同抬头张望,这时吴向之走下来,一双皮鞋擦得锃明瓦亮,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别人中分,他三七分,虽四十多岁,打扮时尚,仅凭那张脸,就知道这人没怎么吃过苦,见两个瞪他,就笑笑,“屋子里太闷,要到院子里走走!”说着,就快步下来。
“吴向之,等等我!”段超历来大大咧咧,且不惧怕任何人,吴向之一向有女人缘,让他羡慕不已。
吴向之虽然烦段超,但段的背景又让他忌惮三分,他不象胡九成那样肤浅,胡就是小人得志,才变得意气风发,他没有元老史凤琳傲骄的资历,胡虽说在人堆里,象只刺猥扎煞着,其实就是一只獾猪:相貌丑陋,且没有什么本事,段超与他们皆不同,在军统神州站,有一席之地,所以吴向之笑笑,但笑完了,也就走下去,“二位,眼生得很,也是外地的吧?”
“嗯!你不也是?”黄兴忠先一脚,站平地上,抚抚凌乱的头发,胡子也未来得及刮,在吴洼子和石磨峰对刺一下,就带着人一头扎进连脚镇,吴秀枝夹在两个强有力男人面前,他选择逃遁,他不想吴秀枝因为他难堪,高年丰希望他们能够捐弃前嫌,兵和一处,将打一家,和了半天稀泥,还是一拍两散。
“你比他小,就不能低低头?”高年丰气不过。
“离了张屠夫,还能吃整毛猪?自以为密牙干一仗打得漂亮,就目中无人,连脚镇就腚大点儿地方,他找得到,我找不到?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说不定,我会先他一步打下机场!”
“看把你能的,牙齿能耕地!他手下有锉刀,还有北风,黄天河、高孝奎、黄天天,你呢?磨峰呀,那日本人不是那么好对付,阴得狠,东北军一夜失了北大营,张小六子扛着一身骂名!经验要从深井中汲取,你有这方面经验吗?”
高年丰这话象筛子,一遍又一遍让石磨峰辗转反侧,一夜折腾,吕如意和儿子倒是一夜鼾声如雷,天刚大亮,扛件被褂子,拎把枪,铁青着脸,去了醉花阴,想不到,黄兴忠带着一竿子人,后半夜就走了,他把拳头捶在大腿上,这时,谁家懒鸡却叫得欢实,杜梅正躺在高年丰怀中,梦回大唐也未可知。
江茂和黄兴忠对个眼,阳光污浊象脏水。
“这下子热闹喽!”
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黄兴忠叹一口气,抬眼望见石磨峰领着他的那些虾鳖蟹将,就摇摇摆摆走过来,不由皱起眉,石磨峰象不认识黄兴忠一样,兀自摇头摆尾晃过去。
“这都是些什么人?”江茂不解。
“不知道,不确定,他们从吴洼子来!”
“你怎么知道?”江茂深感奇怪,皱皱眉。
“我在吴洼子看过他们!”
人都从楼梯上下来,老板娘高声大雅,想不到今天客人如此多。脸就撑开,象把大伞,更象朵炸裂的花,开得艳艳灼灼。
黄兴忠和江茂顺着院墙的方砖铺的地,边谈边走。
“夕阳无限好!”黄兴忠慨叹。
“只是近黄昏!”江茂接了下句。
掌灯时分,各归各房,晚饭有酒有肉,各屋吵吵嚷嚷,火烟气,饭菜香气,弥漫的酒气,让人来了兴致,象戳倒小燕子窝,叽叽喳喳,喋喋不休,酒足饭饱,满足之后,就象退潮的大海,渐渐退却,偶尔有一两声呵斥,虚断留白,时不时有人往厕所往向跑,踢踏声断,月牙象一弯梳子,恬淡挂在那儿,三五点星星,蛐蛐还在弹唱,傍晚清静不少,秋色日甚,蚊子偶尔飞过,好象也不那么咬人,大红蜡烛劈剥燃烧,灯影下黄兴忠略显困顿。
“北风,我看早些睡觉,后半夜去摸摸情况!”眼睛有些发涩。
北风没有说话,摆摆手,他看见窗户上有一张脸,显然有人在偷听,他眨巴着眼,没有明白。
“睡就睡,谁个还怕谁?我这个人头不能小号枕头,只要一沾上,准是梦回爪哇国!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这话明显不对嘛,你说后半夜,我估计我起不来!啊哈!”周止打个哈欠,站起来,??头,头皮屑象尘埃掉落,抬头一撩眼,也看见窗户上有张脸,“谁?谁在哪儿?居然有人偷听!”
“真的假的?你就喜欢一惊一乍!”高孝奎再要看窗户上,哪里还会有人。
“真的,我不骗你们!我出去看看是谁?”
北风摇摇头,原本打算看破不说破,周止这一招,破坏了情绪。
“你也看见了?”黄兴忠吃惊不小,究竟是谁?江茂?吴向之?亦或是石磨峰,刚才大意了,酒这东西,害人不浅,他拍拍脑门,看着北风,一时间大家齐刷刷看着北风。
“我没看见,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