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数自己干的这些事儿,便更加愁苦了。
“将军不如自请做巴东监军。”孟霁这样给他出主意。
“可……可我之前自请外放,就被拒绝了呀。”许弇张大了嘴巴,显然没跟上孟霁的思路。
孟霁端坐不动,那分明还带着稚气的五官间,便流露出了一种高深莫测的意味。
她道:“此一时,彼一时。之前将军请的是朱提监军,这表示将军你有进取南中的野心。可巴东郡却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了?”许弇一脸迷茫。
孟霁这么跟他解释——
“一则,巴东远离朱提,这是避嫌的意思;
二则,巴东毗邻荆州,荆州如今还是晋室的地界,若是晋军前来,巴东郡便首当其冲,将军以身涉险,在前线护卫大都督。这如何不是向大都督表明忠心?
再者说,只要将军离开成都,从此天高任鸟飞,谁还能冲将军下毒手呢?”
眼前的迷糊似乎就在孟霁三言两语间,被冲破了。一条崭新而又宽广的大路在许弇面前展现出来。
当许弇大喜而去的背影,消失在帐帘后面,角落里的那尊玉雕终于动了。
他感慨道:“明彻,你这招真可谓……”
“狠毒?”孟霁打断他。
沈介笑着摇了摇头,“是高明。不过瞬息间,你竟能想到补救的法子,介自叹不如。”说着,便朝着孟霁一揖。
孟霁笑纳了这番夸赞,却又趴坐在案几前,用手掌撑着下巴,“你说,现在州牧府应该是个怎么样的光景?”
沈介已经踱步回了床榻前,掀开了被褥。
适才他藏得着急,那叠衣服再掏出来,便不似之前整齐了。
他不急不躁地拎起一件,一边重新叠过,一边思量道:“当是不轻松。赵廞未必有太多想法,不过杜淑应该会很紧张。
就算李氏兄弟都死了,那些流民总还在的。李氏待流民素来营护有加,在流民中的声望一向很好,难保流民不会借此生乱。”
*
这样的紧张氛围,在廊下等待召见的许弇也感受到了——
州牧府显而易见地,多了很多“仆从”。
可谁家的仆从,不去打杂干活,却总在主君屋门前瞎晃悠?
许弇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些仆从,发现他们每一个都身体强健,倒更像是军中老革。
至于他们腰间、袖中,那鼓鼓囊囊的,显然是藏着什么武器。
许弇努力定了定神,却是无法忽视空气中弥漫着的那种虽然刻意隐藏,却依旧剑拔弩张的氛围。
于是乎,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李庠伏诛那天,州牧府也是这般情状吗?
有些事是不能细想的,越想,许弇心头的惊遽便是越盛。他有些不安地擦了擦手心的汗。
就在他盘算,要不要先离开的时候,赵大都督的书房门,终于“嘎吱”一下,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
许弇霍地抬头,在看清了面前的人后,却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剑柄——
从里面走出来的,不是赵廞,而是他的死对头张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