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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厉害。”浅早由衣弯了弯眼眸,对他笑。
“可我不想像丧家之犬一样离开。”她掂了掂手里的左轮。
沉甸甸的,冰冷又坚硬。
她在警校玩过模型枪和塞入空包弹的枪,明显轻很多,只有填入实弹的枪支拥有这份沉重的重量。
“先后顺序怎么选?”浅早由衣把左轮推到牌桌中央。
“用扑克不公平。”基诺白兰地清楚浅早由衣的本事,他掏出一枚硬币,“不如交给命运。”
“你先猜,猜中向上图案的人决定谁先开枪。”
基诺白兰地抛出硬币,用手掌遮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的手背。
假如浅早由衣猜对正反,她就能决定先顺序,让基诺白兰地先开枪。
基诺白兰地一旦没有赌到六分之一的生还率,他将亲手杀死他自己。
基诺白兰地一死,整座赌场都要易主,包围此处的保安具是组织成员,这是一场决定他们未来上司的赌局。
赌局的迷人之处在于它的不确定性,二分之一的正反选择,六分之一的空枪概率,两个人的生与死被命运女神玩弄在鼓掌之中。
“人像在上。”浅早由衣说。
基诺白兰地缓缓移开手掌。
硬币人像在上。
波本提起的心骤然松懈,他狠狠松了口气。
西装背头的男人久久凝视手背上的硬币,他哈了一声:“别高兴的太早,你还不算赢。”
如果被他赌中六分之一的空枪概率,后位开枪的浅早由衣必死。
基诺白兰地一把扯开领带透气,他拿过侍者托盘上的香槟,一饮而尽。
“来!”
“慢着。”浅早由衣按住左轮,“猜中硬币向上图案的人决定谁先开枪——我还没决定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她。
这……这难道需要她说出口吗?她肯定会让基诺白兰地先开枪啊,足足六分之五的死亡率!
“由衣!”波本低声喊她的名字。
“叫我薄荷酒。”浅早由衣说。
她拿起左轮:“规则是开枪后依然活着的人赢,对吗?”
“没错。”基诺白兰地惊疑不定,“等等,难道你是觉得假如第一枪轮空,我就赢了,所以你要自己去赌六分之一的存活率?”
什么疯子!
“其实比起运气,我更相信概率。”浅早由衣挑起左轮的枪口,对准她的颈动脉。
“而比起概率,我更相信自己。”
她眼皮不眨地扣动扳机。
砰!
波本阻止不及!
谁都阻止不及,围拢此处的保安嘴巴张大,谁也没有想到抛硬币猜对正反的薄荷酒竟然选择了她先开枪。
弹壳砸在地毯上,骨碌碌滚到基诺白兰地脚边。
硝烟散去,黑发绿眸的少女丢下冒烟的左轮。
“果然。”她微笑,“空包弹。”
众人哗然,基诺白兰地的脸色宛如打翻了调色盘。
“特制的左轮,加重了枪械本身的重量,填入空包弹后与填充实弹的普通左轮重量一致,即使我掂枪也掂不出差距。”
浅早由衣夸了他一句:“不错的想法。”
基诺白兰地看她的目光犹如看一个怪物:“你看出来了?不可能,这是我找枪械专家改装的左轮,哪怕是琴酒也不可能从外观看出差别。”
“我没有看出来呀。”浅早由衣耸肩,“不要忘了,我是文职。”
“我只是觉得你定的规则很有意思。”
她掰手指数:“开枪后依然活着的人赢,猜中硬币向上图案的人决定谁先开枪——倘若你没有在枪上做手脚,不是输定了么?”
“基诺白兰地。”她看向同为情报人员的男人,“这里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我的观察力。”
抛硬币可不是命运决定的游戏,哪面向上哪面向下是她一眼扫去便尽收眼底的明牌。
浅早由衣一定能猜对硬币的正反。
谁先开枪的决定权一定在她手上。
“我在想,你该怎么赢。”
“然后我意识到,你玩了一个文字游戏。”她摊摊手。
开枪后依然活着的人胜利,既可以指赌到六分之一空枪率的人赢,也可以指中枪后的人根本不会死。
“先手必赢——你想我亲自把胜利拱手让给你,是不是?”
“让你失望了,抱歉呢。”
浅早由衣的语气听不出歉意,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我肯定你枪里放了空包弹,还有一个原因。”
“像你这么怕死的人,既不敢杀死自己,也不敢杀死我。除了空包弹,没有别的选择。”
她耸耸肩:“我不会因为你提出要玩俄罗斯转盘就觉得你是个有勇气的人。”
杀人诛心。
不外乎如此。
肩膀耸拉的基诺白兰地发出可怕的笑声,他眼底遍布血丝,肉眼可见地在精神崩溃边缘摇摇欲坠。
“薄荷酒……呵呵呵,薄荷酒……输在你手里是我技不如人。倘若朗姆要我把手里的势力让给你,或许我没有这么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