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重重地倒在了椅子上。她当然不会举报朋友,也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这一消息,自从误打误撞说出斯内普名字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被迫成为他们关系的保密人了——这让她甚至怀念起了之前的酒桌小游戏,至少“揪过斯内普头发”这个答案在那时还没有引申义。
“……你是认真的吗?”
“难道我看起来很不认真吗?”
确实不够认真。伊妮德腹诽着,视线追随艾丝特尔整理物品的忙碌的身影,过了一会儿又小声问,“你真的爱他吗?”
这个关键的问题终于夺回了艾丝特尔的全部注意力。她慢慢停住脚步,放下怀中的衣物,双手搭在椅背上方,若有所思地盯着桌上那颗蒙了绒布的水晶球,“……说实话,我不知道。”
“……”
对于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伊妮德本该趁势继续追问,可惜她严重缺乏处理感情问题的经验,暂时还没想好该问些什么。不过在那之前,艾丝特尔又开口了。
“我会经常想到他,想到他会使我平静——那种平静过去对我来说很难得,必须靠药物和酒精去维系,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我以为会困住我一生的东西,我所痛恨的、坚持的、信仰的,似乎都在因他改变。”她说得很慢,似乎在极力寻找合适的语言去形容自己的感受,“目前我还未能适应这种改变,但我大概是放松的……就好像,我原本是一座废墟,而他在重建我。”
没有华丽的词藻或幽默的语句,只是朴实的平铺直述,就足以令人为之动容。听完这个答案,伊妮德对于劝她回头彻底死心,把眼镜推回鼻梁,在叹息中下了诊断,“……你陷入爱河了。”
艾丝特尔闻言只是笑笑,便拿起浴巾进了浴室。
等到两人都洗漱完毕躺在各自的床上,伊妮德辗转反侧,低咳了两声,试图重回之前的话题,“……他呢?”
比起困惑,她更多的是为朋友感到担忧。在艾丝特尔的那番话之前,她还以为这只是由家庭创伤引起的对于年长者的亲近和仰慕,既然已经超越了能用心理因素解释的范畴,她不得不怀疑另一方的想法和动机——斯内普为人师长,平日里行事死板谨慎,本应规避除师生外的其他关系,而不是纵容这份关系发展到如此地步。倘若他居心不良,妄图玩弄艾丝特尔的感情,甚至从她身上骗取更多……
正在她心烦意乱之际,隔着两层窗幔,艾丝特尔的声音轻轻飘了过来,“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
伊妮德本以为艾丝特尔能和早些时候一样主动补充自己的答案,但几分钟过去,对面仍是静悄悄的,好像已经睡着了。带着对艾丝特尔的忧虑和对假想中的斯内普的憎恨,她打了个哈欠,渐渐也睡了过去。
斯内普为手中的书翻过一页,此时已近夜半,却还未到他平日的入睡时间。墙上新添置的布谷鸟挂钟发出了聒噪的催促声,他顿了顿,放下书本,再次将手探入自己怀中。
那颗金色飞贼被他藏进了冬季的宽松长袍里,隔着一层衬衫的距离,与他的心跳持续共振着。原有的魔法已经消除,他用自创的新咒语替换了它——触碰球体后,他便能连接另一颗“金色飞贼”,遥遥感知到另一个心跳。
这似乎成了一种习惯,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用手触摸,当被其他人注意时,怀表便成了他的绝佳借口,尽管他没有如此频繁地确认时间的需求。接收到的通常是一首与自己心跳同频的歌,清晨的节奏会变快,虽然退出球队,她仍坚持每日的体能训练;午后的鼓点会略重,为了保持清醒,她饮用的茶水总是偏浓;到了夜里,歌曲若变得平缓悠扬,便表示她没有被噩梦困扰,或者,做了个好梦。
他不露声色,在艾丝特尔看不见的地方一遍遍地聆听她的旋律,那日的意外无疑为他阴暗的窥视欲增添了正当理由,现在的他只会做得更频繁,更隐蔽,更心安理得。当初打造那条项链时,他并未料到它还会具备此种操控自我神智的魔法,而另一个隐形的链条却早已被他亲手缠在了自己的颈间,他不想摘下,大概也永远摘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