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韵听罢,一双黛眉便微微蹙起。
秋蘅回了神,随即欠了欠身,道:“禀王妃,王妃之好意妾自当领受。只是妾先时便应了人,言说每月朔日必会在铺中出售妾所制的绣品。若是暂居王府,妾怕将铺中的活计摆来,多有不便。”
萧韵道:“这有什么?蘅娘子,我们府中空了许多院子,届时让阿娘单给你寻个院子不就成了?”
“娘子白日里教授我们之时,也可自顾绣些铺中的绣件,好让我与阿凝也都瞧瞧内里针法。”
萧凝亦道:“蘅娘子倒是不必担忧这些,府中人不会言说蘅娘子的不是的。”
姐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之后便都齐齐看向宣王妃。
宣王妃便道:“此事娘子不必多有顾虑,我将娘子请来本也就是为了让我这一双女儿好好学一学你的绣活。既是如此,你日常多绣些个她们没见过的样式,反而是好的。”
眼见宣王妃也如此言说了,秋蘅再无推托的由头,便也只能应了下来。
眼见正事说毕,一行三人便都告退回到听竹院继续习绣。
“你方才是怎么回事?”待到底下人都散尽,宣王妃方扫了眼一旁的方嬷嬷。
“韵儿与凝儿好不容易有个瞧得上眼的人,肯静下心来学了,你怎还要当着她们面数落那蘅娘子?”
方嬷嬷自晓方才一时心急,这便告罪道:“王妃恕罪,老奴也是瞧这蘅娘子着实是个有心机的。她嘴上好听,说是在替王府着想,可她所绣的观音像必是会得了太后殿下的眼。”
“若是日后太后殿下问起来,咱们势必得将这蘅娘子的事情如实报与太后知。以她的脾性自是会费尽心思讨得太后殿下的欢喜,那要是如此……”
“如此有何不好吗?”宣王妃听罢这话,着实没觉得何处不妥当。“若她入了太后的眼,得入宫中尚服局,那也是咱们宣王府举荐有功。”
“若她入了宫中,日后宫中消息几何,咱们也可比另几家王府知道得快些。”
宣王妃眼心中所思所想自不会如方嬷嬷这般短浅,于她而言,只要是能替王府争得脸面,能于王府有益,这便是最好的。
方嬷嬷听罢,又道:“万一,她若是得了陛下的眼……”
“那便是更好了呀。”宣王妃眼中含笑,道:“她一个无家无榜之人若是入了陛下的眼,想要在后宫站稳脚跟,那必是得依靠着咱们宣王府。”
“如此一来,陛下身侧有了咱们的人,若她再生下个一儿半女,难不成于我们无益?”
“方嬷嬷,你是我祖母生前亲自替我择的陪嫁,她说你见多了后院手段,又是个本份之人,故而多年来我都让你在旁伺候。”
“于后院之事,你确实多有助益,但你也要清楚,咱们往后,眼睛可不能只盯着后院了。”
宣王府除却已故的先王妃虞氏,便只有她这位继妃白氏,旁的侧妃妾室一个都没有。
方嬷嬷的这点心思摆在宣王后院里头,自是一等一的好,只是眼下并无旁的女子来占去白氏的恩宠,她这些子打算自是派不上用场。
宣王妃的这些话算不得重,但方嬷嬷向来是得脸的,陡然听得这些话,面上不免一阵抽动。
可座上那位是王妃主子,她只是个奴婢下人,自是有气也不敢显露出来。
于是,这方嬷嬷便欠了身,另扯了话茬,将这事揭了过去。“王妃,那蘅娘子若是来了,不知安排在哪处院子为好?”
宣王妃见她提起正事,想着她终归跟着自己多年,自也不再多做言说。“既然韵儿与凝儿都要去听竹院习绣,那就直接将听竹院的侧院一并收拾出来。”
“你再择几个手脚麻利的人在院中听使唤,另外再指个丫鬟近身伺候蘅娘子起居。”
方嬷嬷听得宣王妃如此言语,心下略有些不爽利,但面上依旧不显露半分,只笑着应下来,这便言说去择人拔往听竹院。
待离了宣王妃的屋子,方嬷嬷面上才露了怒气。
秋蘅不过一个乡野之人,只因有一手绣活当得起旁人唤她一声娘子,这便要入住王府,还要她指派人手去伺候着,当真让她心下不爽利。
她一壁走,一壁想,思量着如何才能打压那秋蘅一二,这便也走到了王府管家的屋子。
她将宣王妃的话说罢,管家便道:“要拔去听竹院?”
“怎么,不方便?”
管家连忙摇头,道:“方嬷嬷,听竹院临近世子的琼芳小筑,依着王爷定下来的规矩,我择人之前还需得去与世子的乳母林嬷嬷通个气才是。”
听得管家提起林嬷嬷,方嬷嬷忽也想到了。
宣王府的世子萧郴,自先王妃故去后不久,便被人行刺,瞎了眼睛废了双腿。
彼时宣王爷尚未再娶,这世子位自也不必挪动。
后来,宣王继妃入府,不多时又产下了次子萧琏,宣王便起了改易世子的心。
毕竟,如今的这位世子是个废人,王府又非是没有旁的继人可承这世子位。
不想还未待宣王将这事上奏陛下,倒是太后与皇后殿下时不时就往宣王府中探视这位世子。
两位殿下也不明着与宣王言说,只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