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呼吸,梁风大张着嘴,只能像狗一样喘气,咽喉的收放都不由他控制。每喘一下,仿佛被割烂搅碎的胸膛就会下陷。
他能感觉到,内脏被腐蚀烂了,动一下,满嘴吐出稀粥。
他被太监架着,拖进殿外马车里。
躯体慢慢脱离他的掌控,意识却还清晰,毒药无法令他立即断气,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逐渐流失。
有人在他身上点了穴,但是没用。眼前越来越黑,马车飞快疾驰,梁风徒劳张着嘴,一点气息都无法吸入,痛苦也在剥离。
仅存的意识不再清晰,黑暗中他看见很多张脸,但是辨认不出这些脸是谁。他想抓住什么,也想谁来抓住他。
意识中最后一点光线消失,梁风没了知觉。
马车停定,收到消息的王府众人一拥而上,暗卫抱着他送上卧房床榻。
针尖扎入他的喉咙,皮肤表层被刺激地跳动。扎入第二根,气息烟细地进入口腔咽喉。梁风猛地睁开眼,眼中有见,却不能对光线做出反应。
意识没有被唤醒,他却仿佛有所感应,从所见中认出金絮的脸。他的手向她伸过去。不知伸过去没有,他彻底失去身体的控制,完全陷入黑暗。
......
他感觉冷,身体深处生发出一点意识,很冷。
意识转瞬即逝,他什么也没抓住。
黑暗中再次燃起一丝光线,光线照亮他的大脑,梁风在脑海中看见这道光,他没有对身体的感知。
忽暗忽亮,沉沉浮浮,光线带来温暖,驱散大脑中的寒冷。
疼......身体在向他传递感受,意识慢慢和身体连结,忽然感到沉重,耳边仿佛听见呼唤。
很疼......
肌肉开始一抽一抽,内脏接连苏醒,他却不能控制。
她说疼......是她在说疼......
体内传来疼痛,梁风用力睁眼,想看看她。
光线骤然变得实感,模糊影像中,有人在他面前。他还没看清楚,床前的人立即跑出去了。像是即将剥离他而去,梁风害怕,想抓住她,身体却动不了。
入耳声音缓慢地清晰起来,疼痛加剧,梁风适应光线,看清她的背影。她在门外喊人,喊来了李婶。
李婶为他把脉,说可以放心了。金絮看他一眼,然后倒下了。
梁风呜呜咽咽,伸手想抓她,喉咙使不上力,发不出声。她脸上苍白又憔悴,明显操心坏了。
李婶搂住她,将她抱入隔壁寝室,再来轻声和他道:“王爷,姑娘睡下了。”
“您昏迷了三天,都是她在照顾您,累坏了。”李婶问:“身体疼得厉害?”
梁风点头,疼得部分肌肉抽搐,动不了。
“嗓子伤了,暂时不能说话。您的脏腑受损很严重,醒来后前两天不能进食。我先给您止疼,但您眼下情况难以消化,只能一点一点缓慢进食药物,药效十分有限,疼痛不能完全止住,您若疼得厉害便睡觉吧。”
梁风点头,还能忍。李婶的头发白了几缕,脸上苍老很多,这几天为了救他不知耗费多少心神。
他没太多精力细想,精神飘飘忽忽,疼痛让他勉强清醒。李婶手指捏捏他的下巴,梁风张嘴,李婶将一颗药丸喂进他口中道:“含着,别嚼别吞。”
药丸不大,缓慢融化成药液流入喉咙,很苦,量少,他吃得进去。
李婶不知点燃了什么香,浓浓苦味散发出来。
“您刚醒,精神不济,支撑不了太久,累的话便继续睡吧,我晚间再为您施一次针。”
梁风眨眨眼表示知道,他确实觉得很累,明明才刚醒。
门外传来匆忙脚步声,他的眼风感到熟悉,是金絮,她不知怎么醒了。
金絮快速跑来床边,摸摸他的鼻子额头和脸颊。
李婶看见她惊了一下,“怎起了?这才睡了多久。”
她问李婶:“他醒了便安全了?”
刚才没来得及细看她,这三天她瘦了许多,头发也白了不少,脸上肤色深一块浅一块,眼睛十分塌陷,眼周皮肤沟沟道道而且很黑,嘴唇却白得异常。梁风看见这样的她心情很不好,身体更痛了。
李婶捞起她的手腕摸脉,“再去睡会吧,王爷已经安全了。”
金絮摸着他的头脸,“他身上很冷。”
“脏腑受损自然影响身体调节,王爷才醒,体温还低着,后续注意保暖,过两天就恢复正常体温了。你放心吧,我每隔两个时辰来把脉,有事情立即告诉你。”李婶拿出一瓶药递给她,“你心神才放松下来不好入睡,记得睡前吃一颗。厨里有饭,吃一点再睡,吃了饭再吃这药。”
她连饭都不吃,摸他的手在发抖,梁风挣扎着探出棉被,勉强用指尖够到她的腿,使一点力地推她,想把她推走去吃饭睡觉。
她仿佛没感觉到,接了李婶的药,仍是不放心地看着他。
梁风使劲地推她,她恍恍惚惚似乎察觉到,看了他的手一眼,握住了。
挣开她的手指,梁风在她掌心里写字,写“去休息”三个字。
她终于发现他有话想说,梁风将“去”字再写一遍。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