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丽的眼尾时不时滚落泪水,哭成这样却没出声,似在忍耐屈辱。
商羽徽用指腹拭去他眼尾的湿润,见他哭成这样,不由话语轻柔:“你哭什么?”
相盈不答,只是咬了咬嘴唇:“你杀了我吧。”
商羽徽心底骂了句有病,问:“好好的,怎么要寻死?”
相盈说不上来,只觉着一口气闷在胸口,侧过脸不去看她,巴不得激怒她,给自己一个痛快。
过去数月,商羽徽见过不少人因为怕死而恳求她,还未见过要主动寻死的,更何况她自认为待相盈很好,他怎么还活不下去?
见他这番模样,商羽徽哪里想得起动怒,只有满腹狐疑。
缓了好一阵,相盈裹着薄被,半撑起身子。
柔软的青丝,遮住他大半张脸,仅露出的侧脸的下颌线条柔美。
商羽徽忍不住用手撩起他的头发,看清楚他流泪的面容,就见相盈又张了口:“你把我当什么?既是休憩,何必叫我将衣裳脱了。你明知我不愿,看我……看我那样……”
“别哭了,”商羽徽说完,见他眉目凄然,我见犹怜,又改口,“还是哭吧,哭得好看些。”
也就这几句话,真能把相盈气得晕厥。
他一生好琴,待人温和疏离,仅有的大喜大悲都是因死前不能继续与琴音相伴,他自己都没料到,有朝一日多动些心思,能将自己的气个够呛。
偏偏他并没有任何立场去责怪商羽徽,他一早就知晓她与他不过是露水相逢,她演腻歪了,他功成身退就是。
何需动气?何需放心上?
如此明了清晰的道理,相盈第一日就想清楚,到今夜又拿出来安抚自己。
偏偏这不能骗过自己,相盈惯是个有了念头就必须得掰扯清楚的性情,谱琴不能有一个错音,做人更当如此。
他很清楚,心底这般难受,是因先前那些自作多情的念头让他为自己不耻。
这是商羽徽的错么?怪不到她身上,凡是与她见过面的,谁不知她的脾性。
分明是自己作茧自缚……
想明白这点,相盈不认也得认了,胸口的窒息感褪去些,但面对商羽徽,她的从容更衬得他急不可耐,让他情不自禁将悄然生起的幼苗变为怨恨。
他毫不掩饰,开口道:“你将我抢来,只是为了随意玩弄,当初换了旁人,你一样也带回去了。”
又说:“你这是逼我恨你。”
商羽徽却摇头:“这怎么谈得上玩弄,叫你脱个衣裳你都哭成这样,我若真玩弄你,你岂不是要自戕?”
她平素不爱听旁人说恨她讨厌她,听了总要生怒。
不过眼前少年说恨她时,湿着睫羽,面庞上有几分以往难以见到的红晕。
她不怒反笑,还大作鼓励:“恨吧。”
听明白二人说的玩弄根本不是一回事,相盈又被噎得说不出话,原本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缄默:“罢了。”
没了他的幽怨,商羽徽难得动了些心思去琢磨他的怨气为何而来。
一旦猜测到是他自己想多了,事情就好办不少。
灯又灭了,尚在平复心绪的相盈,被商羽徽重新抱住。
他不着寸缕,那冷感缠绕而上,可他已发过脾性,不想再争执一遍,只当不曾感受到。
直到那只手在他身上游移,宛若一条冰冷的蛇在他身躯上摸索,相盈转过身,与商羽徽面面相觑。
“你做什么?”他欲要崩溃。
商羽徽眨眼:“你是不是怨我,让你脱了衣裳还不碰你?”
“……”相盈无力辩驳,她说得本就没错。
他不反抗,商羽徽也没怎么逗他,只不过是摸了摸他的锁骨和胸前,用指背抵着蹭了会儿,手感不错。
她很想告诉相盈,自己不仅没有想跟他做别的,甚至都没把往那方面想。
不同的人总是有不同的相处方式,她跟从前的爱宠可以,跟相盈还是不必了。
他哭起来的模样真让商羽徽明白何为梨花带雨,看在此事上,她可以容忍他的古怪性子。
收回手,商羽徽轻声:“你不笨,心里清楚要怎么做才是对的。我知你根本不怕死,但若真的令我不快,我多得是办法折磨你。”
“许多时候,死是一种我赐予旁人的解脱,而非惩戒。”
她要怎么折磨他?相盈顺着发问往下想,面颊上的泪早已干了,他终于安静。
这一夜总算安然过去。
商羽徽对眼前的世界有了改观,她本以为这里并无多少变化,没想到终究是她不够了解。
方杜前来禀告空桑的踪迹,商羽徽心不在焉,问了一句:“这些人怎么这样奇怪?”
被打断的方杜不明所以:“何人奇怪?”
商羽徽没提相盈,她想了好一阵,道:“从前我若要抓些美人来,给他们一口饭吃、再给几件衣裳穿,他们就感恩戴德了。”
饿不死也冻不死,还有了强大的庇佑,若为自由之说控诉她也就罢了,相盈这般又是为何,商羽徽当真困惑。
她不提,方杜也想到相盈了,跟着附和:“不过是不知好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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