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野花(1 / 3)

“怎么一个人出来旅游?”

潘岳语气无常。

潮汐拍岸,像极她漫步的节奏。

朱时宜松弛又自在:“喜欢出来玩。”

“但没搭子。我朋友,不是在实习,就是考驾照,要不就是假期没有零花钱,出不来。”

“以前一个人出来过?”发丝飘扬,时不时撞到臂间,潘岳没有躲开。

“没有,第一次。”一阵风吹过,发丝缠绕肌肤,贴着后颈的地方,有点痒。

朱时宜拢了拢脖子后面的头发:“考完驾照了,我不知道要干点什么。”

葱指拨开纱发,透出后颈,月牙弧度恰到好处,肤若凝脂,玉润如银河,熠熠生辉。

潘岳眼里闯进一片晦暗。

女娲镶嵌的曜石,落在月牙枝丫,颈侧深棕的痣,像一朵盛于雪地的黑玫瑰,极致,孤傲。

还有那么一丝,性感。

“和爸妈有点争执,他们说我天天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不实习、不读书、不会给自己找点事做,”朱时宜心下沉,语气却没什么变化,“我妈说看到我就烦,还不如出去。”

她想起刘露的原话。

“你能耐,你不如大学四年都待在学校。不止这四年,你干脆永远别回来,直接滚出这个家。”

......

归拢发丝,黑纱随风摇坠,颈间星子闪烁,忽明忽灭。

朱时宜刚刚动了动,无意间,二人的距离拉开了些。

失去臂间那点撩拨,潘岳晃过神,正正心思,收起那点没由来的不自在。

“出来散散心?”

“也差不多吧,逃离硝烟战场。”朱时宜打个圆场,扭头,林昶任站停高举手机,看起来像是要自拍。

她停下脚步:“其实也就是想找点事做,反正家里人也支持我出来玩,那我就出来呗。”

潘岳轻嗯声,也停下,向前倚着栈道的桅杆:“那他们对你挺好。”

朱时宜默了默。

父母待她,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可能也是好的吧。

父亲没犹豫就掏了旅游经费,母亲打电话过来,也没骂她什么,反而是担心叮咛。

并着潘岳,朱时宜也倚上栏杆:“我和我爸基本不联系,除了要钱的时候。除了在家的时候,我跟我妈也不怎么说话,懒得微信尬聊。说多了还要被教育,挺烦的,不如不吱声。”

旁边人未置可否。

惊觉多嘴,朱时宜没由来地担忧。她侧目,潘岳垂头,唇角笑意似有若无。

老毛病又犯了,一和人深谈,她就想交心。

可能在别人眼里,她乱散情绪,很多余吧。

两人并排倚着栏杆,肩对着肩,谁也没有靠近谁。

“怎么想来琴城,悦城不是也有海。”低磁的询问打破朱时宜的悔懊,潘岳声音平和,好像没把她的负面抱怨放在心上。

她担心啥呢,成熟一点的正常人,都不会瞎评价别人的家事的。朱时宜松口气,脑袋悠悠一转吟起诗:“各山有各美,家花不如野花香。”

潘岳挑眉侧目,眼底疑惑藏不住。

“可不嘛,”望着潘岳求知若渴的眼神,朱时宜扑味出声,“南方的海看多了,不就想看看北方的海?琴城多漂亮。”

潘岳随目侧身,微微垂眸,静静听她编。

朱时宜一歪头,对上潘岳眼睛:“你没听说过吗?人总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你吃饭的时候,不会觉得别人碗里的更香吗。”

怕对方不信,她还举例论证:“我在食堂吃饭,看到我舍友吃面,我就觉得她的饭比我的好吃。”

一阵轻笑逸出胸腔:“家花没有野花香。”

潘岳眼神稍动,垂眸正正看着她,轻轻摇头:“这些词,是这么用的?”

“不重要!”朱时宜潇洒一挥,“重点是,琴城多好。”

戏瘾上身,她闭着眼捂住胸口,夸张地补充了句:“啊——除了......你们咖啡馆88块钱的蛋糕。”

心痛!多么心痛!

“要不给你免单?”潘岳倚着栏杆,抱胸,配合她演。

“那倒也是不用了......”朱时宜呲牙。

88块,还蹭顿饭,多俩旅游搭子,她哪可能再贪!

再贪,可能就要考虑是不是会被拐卖了。

“嘿!”一声高呼惊现。

林昶任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刚还在桅杆这边臭美的。

他摆着手招呼走来:“拍个照不?我跟你们说这风景真绝了。”

林昶任大剌剌地揽住潘岳的肩:“刚我照得可帅了,来,咱也来一张。”

一旁的朱时宜往旁边挪了挪。人哥俩拍照,应该轮不上她。

前置相头里有两个半人,相框里,少了半个朱时宜。

“时宜妹子,你也来拍呀,”林昶任早已自来熟,“长那么好看还躲那么远干啥。”

“啊,”朱时宜有些意外,无意识间拢了拢头发,“不了吧,我拍照可难看了,你们哥俩拍就行。”

她没想到林昶任会喊她。

林昶任讲出了中国人都无法拒绝的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