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没想到燕前辈竟然如此平易近人,”穆正阳感慨道。
“可不是,”戴含香接了茬,“一点架子也没有,简直有点,有点......”
她“有点”了半天,愣是没找出来一个形容词。
秦潮大咧咧地把穆正阳想说却不敢说的话接了出来,他唏嘘道:“有点没正经吧?”
戴含香一听这话觉得形容的挺妥帖,又觉得赞同似有不妥,于是憋红了脸也没蹦出半个字。
说实在的,若不是见识过那瑰玮绝艳的一剑,就冲他那不靠谱的模样,还以为这人是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二流子呢。
秦潮看不出来师兄师妹的纠结,自顾自地却奇怪道:“我怎么记得文青楼排的天下美人尺,那头一位也叫燕红尘,莫不是重名了?”
穆正阳略一沉思:“应当不是重名。估计燕前辈是用了什么法器,将真容隐去了。”
秦潮不服,一门心的觉得这事保是有黑幕:“燕前辈的实力我承认,可天下那么多美人,不说别人,单门中的师妹师姐,还有二长老......哪个不是倾城绝代?文青楼的人都没见过美人吗?凭什么把第一给了个男人?”
戴含香也好奇起来:“言叔叔,那燕前辈究竟长什么样子啊?真有传言中那么好看吗?”
传言有道,能与燕红尘手中剑所比肩者,是为燕红尘生的那副相貌。
据说当年文青楼主遍寻天下美人,原本这头魁在第三美人浮光与第二美人花明月之间踌躇,后来恰逢阳春三月,于江南水乡惊鸿一瞥,于是大笔一挥,亲自为榜首定了名。
自此世间无数痴男怨女游走相奔,只为一睹绝剑蓝颜。
言无霍听了这句,终于有了反应。
他想了想,道:“比之传言更甚。”
那这手握第一剑的天下第一美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呢?
这位第一正忙着糊弄小孩儿。
“哎,都说啦,不太熟。”燕青愁眉苦脸地解释着,“真的,以前也只见几次面,说过两句话而已。”
墨夕只觉得他说话与放屁没什么两样,心中的问题积攒的快把他的脾胃撑炸了:“净骗我。我瞧他那模样,见你跟见祖宗似的。你以前还说自己没修过道,就是一凡人呢。”
燕青像模像样的道:“那是他没见识,修道这事我也只入了个门,我大概......只比穆正阳强上那么一点吧。”
穆正阳若听了这话,大概是要诚惶诚恐的给他跪下。
墨夕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信。
可是燕青就是欺负他不晓世事,只能自己说什么听什么。
燕青哄道:“这样,你要是想学,我教你几招好看的,可好?”
这哄三岁孩子的语气反而让墨夕冷静下来。
他扪心自问,二人相依为命数年,比起那不知去向的亲生父母,燕青早已经是胜过一切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燕青性格懒散,墨夕便照顾他的起居,为他做饭洗衣,这几乎已经成了习惯。
以前他甚至还想过,若是以后燕青嫌日子过得苦了,就等他长大了出去挣钱,燕青那么娇气,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一个人,定是一点委屈受不了的,就让他爱给人治病就给人治病,爱看话本就给他买话本子回来。
墨夕自认,相比同龄孩子还在贪玩耍赖的时候,他已经会做饭打猎,会把家里的生活白痴照顾的妥妥贴贴,这不由得让他内心沾沾自喜起来,俨然觉得日后合该自己当家做主,然后一辈子养着燕十七。
他还狂妄自大的想过,燕十七若是没了他,估计会活不下去。
谁知今天的发生的像是一道惊雷,凭空击碎了少年人自以为是的美梦。
现实直接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把他从美滋滋的幻想里抽醒了——燕十七来头大着呢,不知道多厉害,养着你估计也就跟养条狗养个乐子没什么区别。
若是换一个别的平常孩子,知道自己义兄讳莫高深,也许高兴还来不及。但奈何墨夕生来嘴硬心硬,生了一副铁石心肝。
这种心理上的落差让墨夕实在难以接受,于是少年人那不容侵犯的自尊加之他那又倔又硬的臭脾气,让他水到渠成的钻了个牛角尖。
可是这能怪谁?怪燕青?他错在何处?
错在不该修仙,不该使剑,不该叫自己发现吗?
若是这么想,未免太过可笑,太过不知好歹了。
要是怪,只能是怪他自己不学无识,短见薄知。
只怪他不够强罢了。
墨夕沉默半响,道:“不好。”
燕青听他语气不对,可却又不像生气,便疑惑的低头看去。
这一看便对上了少年黑深似海的眼底。
燕青一怔,猛地意识到此时不是该玩笑的时候。
墨夕已经不是个懵懂无知的幼子了,平常与他打牙犯嘴的不知深浅,实际心思却深。今天经了这许多是非,这会儿还不知自己瞎想了些什么。
自己不该这么搪塞他。
燕青张了张嘴,罕见地什么都没说出来。
让他装大尾巴狼去骗骗那没什么心眼的言无霍他擅长,怎么哄这炸了毛的墨夕他就不大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