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安的话被打断,继而又被问的一愣,“不叫名讳,那叫……嫂子?还是大嫂,嫂嫂?”他的音调越来越高,透着股促狭的意味。
“跟谁学不好,学萧琢那厮。”赵北平嫌烦地睨他一眼,手指敲一下轮椅的扶手。
长顺听令,推动轮椅。
这一路上,赵南安几次想帮秦秋漪说香囊的事,却都被赵北平瞪回去,碰壁多了,他便不自讨没趣了。不过悄悄对秦秋漪承诺,“早晚帮你送出去。”
他和赵北平性子不同,但这份执拗倒如出一辙。秦秋漪笑着谢过他的好意,又小声道:“不过是做了一点小东西,不值当什么的。反倒是将军被塞了门不喜欢的婚事,心里一定烦闷,可别再惹他不快。”
“这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那个定婚事的。”
“可你们家高门大户,迎来送往的都是勋贵,礼数规矩繁多,我一概不懂,实在委屈了将军。”
“不懂便学嘛,谁生来就会。我看你不是特别笨,肯定能学得会,只要你用心便可。像我,小时候也不会射箭,拉不动弓成日哭,现在百步穿杨,厉害着呢。”
赵南安自得地昂起脑袋,秦秋漪配合地双眼放光表示钦佩。
两人嘀嘀咕咕自以为小声,却瞒不过习武之人的耳力。长顺一字一句都能听见,跟何况他家将军,他胆战心惊给春杏使眼色,偏她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想得那般入神。
后头那两人一路闲聊没有歇过,直至西棠院才将将停下。长顺小心去看将军的神色,只见他深邃的眼睛平静无波,瞧不出喜怒。
倒是老夫人见着他们一块过来很是欢喜,哪怕老大只是道了声安便走了,老夫人心里也舒坦许多。
她把喋喋不休的老二赶出去,拉着秦秋漪的手坐在软榻上。摸着她送的香囊衣裳好一顿夸,又宽慰她,“莫跟老大一般见识,过阵子他转过弯来了,便知你的好了。”
秦秋漪乖巧道:“我不委屈,老夫人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能做老夫人的儿媳已是我天大的福气。”
自打定了这门亲,老夫人可不就是把能想到的都为她做了,她能懂得也看得开,老夫人也欣慰地笑了,家传的白玉手镯戴到她手腕上,“原是一对,一只给你,还有一只给老二媳妇。”
这份礼十分贵重,秦秋漪握住老夫人的手,“我先收着,要是将来我和将军和离了,还还给老夫人。”
“不可说傻话,你们俩个得和和美美过一辈子才成。”
“好,听老夫人的。”
“真听我的?那可得改口叫娘了。”
“娘。”秦秋漪甜甜地喊。
老夫人甜到心坎里,还真是有个姑娘好,乖乖巧巧的,不像那两小子,成日里气她。老夫人又跟她说了会儿话,直到外头的管事进来禀报庄子上的事,才放她回去。
秦秋漪出了西棠院,赵南安不知去了哪,一抬眼瞧见赵北平在院门外的小道上。
他沉寂的眼睛望着她,眼下一圈微青,似是一夜未眠。
秦秋漪侧身,对春杏道:“先带月儿回去。”
月儿惧怕赵北平,揪着秦秋漪的衣袖不敢动。秦秋漪便哄道:“姑姑的嫁妆堆在屋里乱糟糟的,想找匹料子给月儿做衣裳都不好找,月儿先跟春杏姐姐回去,帮姑姑理一理,可好?”
一听是帮姑姑的忙,月儿便勇敢地点头,由着春杏牵起她的手。
秦秋漪提起裙角,一步一步下了台阶。
粉白的海棠花飘落如雨,拂过她精致的眉眼,藏在她青绸般的发髻里。明媚的春光也偏爱她三分,醺得她身上淡淡的兰香也变暖了。
赵北平垂下眼睫,敛去眼底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