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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莺往后站站。
“别让热水溅了你。”
唐莺躲到一旁,方才上前将两大筐子蛰头倒进去。
海蜇浑身都能吃,除了蛰皮不用水煮,直接用盐和矾腌以外,其余的蛰头、里子、脑子等都要煮过方能定型。
两筐倒空,就此挑着空筐回船。
灶前实在太热,出来后海风一吹,反而多了几分凉爽。
钟洺呼了口气出来,刚要往前走,衣裳就被拽住了。
他低头,看见小弟笑嘻嘻的小脸,当即也跟着笑。
“你怎在这处?别乱跑,当心烫着,你阿雀哥呢?”
“表哥,我在这呢。”
唐雀跑过来,呼呼喘气,顺道告小状。
“小仔见了你就一顿跑,我差点没跟上。”
又问他爹娘是不是在船上,钟洺点头。
“这几日就是这般忙,你们别进棚子也别下水,在岸上玩,也别跑远了,我们来往能看见你们就放心,看不见少不得搁下活去寻。”
唐雀拉着钟涵乖巧应是。
钟洺空不出手摸摸小弟的脑袋,继续往船上去。
再度踩进海里时,瞥见斜前方有个小哥儿,正自己肩挑扁担,艰难地往船的方向走。
看他打扮,就知是个没嫁人的,左右却也没个兄弟在,本身生得瘦小伶仃,但凡一个浪头过来,身形就难免晃上个几下。
周围有不少人,也有不少船,没一个上前搭把手,反倒见了他,都刻意绕开,宁愿走个远路。
钟洺本不欲多管闲事,奈何没多长的工夫里,小哥儿已经跌水里两回,成了落汤鸡,惹来哄笑一片。
第二回扁担落水,筐子脱钩,浪花一打,直接走远,好巧不巧到了钟洺跟前。
钟洺沉了沉眉眼。
他是不知这哥儿做了什么,但想必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无论男女老少,一群人欺负一个小哥儿,实在没什么意思。
没多犹豫,他抬脚挡了一下那筐,弯腰捡起,往前走了两步,又捡回扁担,凑在一起还到了小哥儿面前。
“你的,拿好。”
又忍不住提点他。
“你要是站不稳,就别硬往前走,等浪头过去再说。”
小哥儿满头满脸都湿透,衣裳都紧贴着身子,显得更瘦。
一张脸给人留不下什么太深的印象,大略瞧过,只能记得一双大眼睛,也不知是本来就大,还是脸上没肉衬得。
睫毛上挂着水珠子,一眨眼,水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像是哭了。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份联想。
只见小哥儿呛咳两声,抬起手臂用力蹭了把脸。
在那双杏核似的眼睛里,他没看见一丁点的委屈和愤怒,就像是早已习惯。
“多谢你。”
小哥儿开了口,语调诚恳,就是声音和那晚一样轻飘飘的,和没吃饱饭一样。
说话的同时接过筐子,他无声地组装好扁担,重新架到肩上。
钟洺有个除了水性以外的本事,就是记人说话的声音记得极准。
他前世在乡里之所以能当跑腿帮闲,算半个包打听,正因可以靠这个长处,四处搞来消息。
其中不乏需要听墙角蹲墙根才能探到的私隐。
所以被说不务正业,也是情有可原。
现下“改邪归正”了,本事还在。
他立刻辨出,面前的哥儿正是去江家吃喜酒的晚上,默默待在角落里干活的那个。
也正是在这时,他注意到对方的左手小指处捆了一根旧麻布条,被水浸得早就湿透。
寻常人除非受了伤,谁会把手缠成这样,真不知家里人是怎么想的,手上伤了还让人来做这扒蛰的活计。
扒蛰、矾蛰,又是海水又是盐的,怎么能好受。
转念一想,寄人篱下的日子岂是好过的,何况看架势这哥儿格外不受刘兰草待见,指定没少挨磋磨。
就是不知村澳里人人对其避之不及,究竟是出自何故。
他真是长久不在家里久待了,好些事情都搞不清楚,当然,好像也没必要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