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让人脸红心跳的混乱声响,直到夕阳西下,数不清过去了多久,更数不清来了多少次,里面的声音逐渐变成哀嚎。
“救……救命……我不行了滕禹,真的不行了,饶了我求求你……”
“不行,我得让你知道我喜欢你。”
“啊……啊!”声音里带了崩溃哭腔,“我知道了知道了!”
“真知道了?”
“千真万确!哎呦……你怎么还来!——啊!”
“得让你记住才行。”
“我记住了!……我真的……我有哮喘……我喘不过气来了滕禹……”
“还敢不回家吗?”
“不了不了不了!……他妈的要死了……”
滕禹抱紧他的身体,浑身的血液都在心脏里澎湃,仿佛世界上只剩下相拥的彼此,紧密得连一丝空气都挤不进去,他亲吻着韩涿的耳朵,用牙齿轻咬他耳垂上小而精致的耳圈:“那你喜欢我吗?”
韩濯的大脑里嗡嗡作响,仿佛无数绚烂的烟花轰然绽放,在高强度的刺激下身体和情绪都到达了巅峰的极致。
“我……”他颤抖地从紧咬的齿缝中溢出了心里最想说的,“我爱你……”
几天之后滕时和奚斐然就收到了两人订婚的消息。
“我靠这么快!”奚斐然看着虚拟屏幕中那张由骚粉骚蓝色组成、还在夸张地放烟花的华丽结婚请帖表达出了强烈的不甘心,“我们居然成了最后一对!”
滕时笑着从实验椅上坐起来,安慰他:“好事多磨,我们不不急。”
“不过我们也快了,”奚斐然深邃的眸子闪动着微光,附身搂住滕时的脖颈,轻轻的亲吻他的唇,“这段日子的实验终于有了成果,我已经成功了。”
滕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真的?”
“真的。”奚斐然柔声说,“就在刚刚我已经成功连接到了滕沐风的思维信号,你可以和他交流了。”
自从生物基地事件后,滕沐风就被滕时接回了滕家庄园。
顾不上其他,奚斐然和滕时立刻尝试和滕沐风沟通,他们发现原来之前滕仲云之所以一直不能成功唤醒滕沐风的意识,的确是因为滕沐风自己不愿。
人的思维的力量是巨大的,当一个人自己决定将自己隔绝起来的时候,没有人能强行闯入。
而在知道滕仲云已经入狱之后,滕沐风似乎终于打开了心门,接下来奚斐然用了最新的脑机技术进行实验,终于在今天彻底接通了他的大脑信号。
滕沐风被推进了实验室,滕时也重新躺回了椅子上。
“准备好了吗?”奚斐然看向滕时,又看向滕沐风。
老人苍老死寂的容颜平静无波,然而眼底却似乎翻涌起波澜。
滕时握住了身旁奚斐然的手,闭上眼。
脑机接口接入,再睁开眼时,他已经在奚斐然的帮助下走进了滕沐风的思维世界。
那是一片广袤的大草原,是滕沐风最想去的地方。
触目都是绿色,清风徐来,草浪随风翻涌,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可以尽情畅快地呼吸,滕沐风站在风里张开双臂,像是下一秒就要乘风飞起,他的容颜不复苍老,看上去年轻俊美,风吹过他的鬓角,有晶莹的水滴随风散去。
“谢谢你们。”滕沐风微笑着看向站在他近前的滕时,“这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站起来。”
几十年的光阴从指尖略过,意气风发的少年在轮椅与病榻上度过了大半辈子,曾经他是否也有过改变世界的远大梦想,如果不是滕仲云,他应该也有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滕时很庆幸自己能在他的晚年帮到他,这是自己唯一能为他做的。
“不用谢,”滕时笑了笑,向他伸出手,“以后在思维的世界里,您想过怎样的生活都可以。”
滕沐风笑了:“那我想要先来一份意大利肉酱面。”
脑机世界里的一天,相当于外界的一小时,在这里他们可以上天入地,去到所有想去的地方,吃到所有想吃的美食。
滕时陪着滕沐风度过了最愉快的一天,他们吃了意大利面,去了弗洛伦萨和威尼斯,在马尔代夫的沙滩上晒了太阳,甚至跳进海里和鱼群一起游了泳。
夜幕降临,滕沐风跃跃欲试地说:“我想去冰岛看看火山。”
滕时欣然答应,一分钟之后,他们已经坐在了冰岛的火山口,地上铺着野餐垫子,一人一瓶啤酒畅快地碰杯畅饮。
在脑机中他不用担心身体承受不了酒精,也不用担心炙热的烈焰,只用尽情享受人生就可以。
“还想去哪?”滕时的桃花眼弯弯的,火山岩浆映照在他漂亮的脸庞上,透出氤氲的醉意。
滕沐风久久看着他,然后轻轻笑了:“我竟然能有你这么优秀的孩子。”
滕时笑弯了腰:“如果你愿意的话,甚至可以在脑机里结婚生子,重新活一次。”
“不,”滕沐风说,“我已经活够了。”
山口的风呼啸着卷过山峰,空气里是岩浆炙烤的淡淡味道,滕时拿着酒瓶的手定住了。
“我困在这副身体里太久了,久到已经忘了双脚接地的滋味,忘了水的味道、食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