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浑身疼得厉害。裴宥山摇摇头,徐奉还想说话,看到门外进来的人时,顿时噤声,“世子。”
陈淮疆背着手走进来。他背着阳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下去吧。”
徐奉立刻走了。陈淮疆坐在床上,看着裴宥山因失血苍白的脸色和缠着伤口的白布,心疼的要滴血。
一想到他那天晚上回来,到处找不见伢伢都快疯了时,下人来报,在雁雪阁角落发现昏迷过去的人时有多痛苦。
伢伢摔倒在墙角,腿上全是血,气息微弱。他要是再去晚点,后果不堪设想。
他气伢伢为了逃离他,让自己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更气自己,怎么就没看住人。
陈淮疆捏着裴宥山的下巴,看他垂下的长睫微微颤动。
“别捏了。”裴宥山的声音细弱,“疼。”
“现在知道疼了?跑的时候,摔下去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陈淮疆大吼一声,“伢伢,你为什么要跑,你不跑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不会让我担心!”
裴宥山没有说话。
陈淮疆松手,盯着裴宥山看了半晌,拂袖离去。过了一会,柏康端着清粥进来了。
“小山,你刚退热,世子吩咐先吃点清淡的。”柏康把清粥摆在床边的小桌上,苦口婆心道,“你说你,为什么要跑呢?”
面对柏康,裴宥山话多了些:“不想留在王府。”
“为什么?”
裴宥山难以启齿。总不能让他跟柏康说,因为他抗拒陈淮疆对他亲来亲去,动手动脚吧?
他不说,柏康也能看出来:“小山,我在旁边,看的比你更清楚,世子是真心喜欢你的。”
裴宥山没回答。
“你和世子爷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呢?”柏康劝他,“世子爷说的没错,王府生活优渥,你离开王府过苦日子,又是何必呢?”
“那我以什么身份和世子爷在一起?”裴宥山问,“你们不觉得,王爷王妃会先一步处死我吗?”
柏康一顿,显然没想到这层。
“康大哥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再说了。”裴宥山轰人。柏康闲着没事跟他说这些做什么,肯定是陈淮疆让他来的!
裴宥山昏迷几天,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幸亏那墙不高,只是划破了几处皮肉,若是断了四肢,就没这么容易好了。
只是皮肉伤,也够疼的。
这几日都是徐奉照顾他。往常多爱笑的一个孩子也不笑了,看见他缠着绷带的腿掉眼泪。裴宥山想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整整一周,他的腿才算好利索。能下床那天,裴宥山去桌前小匣子里,找自己戴着的金坠子。
没有。
匣子里没有,他也没有戴着。裴宥山本以为自己回到现代是昏迷时做的一场梦,可戴着的金坠子没了,他反而不清楚,那到底是梦,还是他真的回到了现代。
难道说,死亡,或者濒死,真的能让他重生?
裴宥山心绪纷杂,连陈淮疆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都没发觉。直到又被拽住头发,他才反应过来:“疼。”
陈淮疆脸色阴沉,一把将人抱起来,扔回床上。
“世子……”
陈淮疆捂住他的嘴:“你别说话,不想听你说话。”
裴宥山就不说话了。陈淮疆在他眼睛,嘴角亲了几下,冰凉的唇逐渐落下。裴宥山心里一惊:“你干什么!我都说了,我不喜欢这样!”
“我让你不要离开我,你也没听我的。”陈淮疆抓住他的手。
他以为自己软磨硬泡,时间久了,伢伢不说爱上他,也总会顾惜他,愿意留在他身边。日久生情,他不信伢伢对他全无好感。
没想到还是要离开。那他这半年的亲近,装乖都算什么。
带着凉意的吻落在裴宥山的伤口上。陈淮疆犹不解气,又在旁边咬了一口。
他知道,伢伢很怕疼的。每次多摸两下,就要喊疼。
但是疼才会长记性,才会记住。
裴宥山再睡醒时,又是转天。他本来就精神不好,一周里大半时间都昏睡,现在一疼,又更乏力犯困。门外传来徐奉高昂的阻拦声,裴宥山想下床,却意外和推门闯入的人看了个对眼。
陈正钧?
陈正钧也惊讶地看着坐在床上的人,披散的墨发凌乱地垂落,手腕、小腿上还缠着绷带,只是在绷带没有覆盖的地方,还留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牙印。
红的刺目。
那张往日冷艳秀美的脸也略显憔悴,仔细看,眉尾居然还有一个牙印。
裴宥山想起身行礼,被陈正钧拦下了。陈正钧表情复杂:“你……还好吗?”
裴宥山缓缓摇头:“殿下怎么来了?您找世子爷?”
“我不找他,我找你。”
裴宥山一愣。
陈正钧已经许久未见裴宥山了。从半年前吧,他就发现裴宥山很少跟着陈淮疆一起出现了。先是说裴宥山病了,病了一个多月后,又说他在府里忙着。可他常去穆王府的铺子,得到的回答无一不是,裴宥山并没有来过。
后来,陈淮疆又说裴宥山病了。
他送了点药材过去,都被原封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