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27(1 / 2)

温热的血,溅在他的脸上。

提着他的男人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周围几个匪徒都被变故吓得一惊,裴宥山跌坐在地上,眼看着一个身着黑色大氅的男子提剑,将正欲逃跑的匪徒砍倒。

是陈淮疆。

他的动作狠辣,招招毙命,泄愤似的一剑捅穿在地。

一只手伸来,扶起裴宥山。

“小山,你没事吧?”

是柏康。他手中也提着剑,弯腰望向裴宥山。

裴宥山惊魂未定地伸手,借力要站起来。只是他还没成功,就觉得头顶一直隐隐作痛的地方痛的更厉害了。柏康还未察觉,他的衣领沾了血,此刻正捂着那些痕迹,冲他笑笑。

“小山?”见他不说话,柏康担忧地望着他,“你……世子爷,不好了,小山晕倒了!”

血腥气很浓。

被熏得鼻子发痛,裴宥山坐起来,发现他还在马车上,只是身上披了件厚重的大氅,腿上盖着毯子,怀里还塞着一个汤婆子。身上都要冻僵了,冷得他哆嗦。他艰难转身,陈淮疆脸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带着浓郁的腥气,挤在他身边,

“陈淮疆。”裴宥山喊了声。

“别与我说话。”陈淮疆说完,又气急了似的冷笑一声,“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你一声不吭,消失了足足四个时辰!你知道你差点被卖到哪里吗!”

裴宥山只能小声说对不起。

今天是他错了,他不该一个人出来,更不该露财。但……事情的起因分明是陈淮疆啊!

都怪陈淮疆,隐瞒了他爹的行踪。这么想,裴宥山的胆子也回来了,质问道:“你告诉我我爹回家了,可我方才回去,他明明不在,就连邻居也没见过他!我爹到底在哪,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越说越急,也越说越气。回想起陈淮疆骗他的种种,忍不住在他身上用力一砸。陈淮疆接住他要打第二下的手,沉声道:“是裴总管自己要求提前过去的,我也没听父王提起,只以为他一直在家。这种事上,我怎么会骗你?”

裴宥山怔怔地看着他的表情,突然放下手。

“我不知道……我不会再偷偷跑出来了,对不起。”他低着头说。

“晚了。”陈淮疆让车夫调转方向。他报出一个地名,又对裴宥山道,“正好,我有个地方想带你去看看。”

夜晚的山间又黑又冷,寒风阵阵,裴宥山捂紧了怀里的汤婆子,只感觉外面的风声似是鬼哭狼嚎。马车行了许久,陈淮疆突然幽幽道:“伢伢,你还记得,大宁律法仆役册第三条的内容吗?”

裴宥山不久前才把律法又复习了一次,此刻下意识道:“凡有家奴擅自逃离主家,视情况……杖刑或处死。”

陈淮疆点点头,叹道:“伢伢,我说过我从没把你当作我的奴婢看待。但我今天真的很担心,我很生气。”

马车停了下来。陈淮疆替裴宥山了下肩上的大氅,然后拉着他,打开了车门。

看到外面的情形时,裴宥山愣了一瞬。

陈淮疆拉着他下车:“这是郊外的坟场,和乱葬岗不同,这里葬的是贵人们府中的奴仆。说是葬,其实也不算是。伢伢,你总不信我,觉得我对待府里下人不好,但我至少没有草菅人命,不分缘由地杀戮任何一个王府的仆役吧?”

地上随意丢弃着许多尸首。

大多已经化成了森然白骨,有的还未完全腐败,能看到衣服下的累累伤痕。和乱葬岗不同,至少这里的逝者还有简单的棺木,最不济还有草席子。但那些尸体上大多都带着伤。

裴宥山不愿去看,陈淮疆却按着他的肩膀,迫使他低头:“这些人,也许是犯了点小错,便被随意打杀,又或者是曾经得了主子青眼,标致的丫鬟小厮,后来遭到厌弃,死后就那么随便扔到这,一点生前的体面都没有了。伢伢,你说,我会这么对你吗?”

他越说越激动,裴宥山不敢看那些半破败的尸体,他便沉声道:“不准闭眼!”

裴宥山只得硬着头皮看过去。

尸体上的狰狞伤口在黑夜中显得越发可怖。冬天天冷,地面又覆盖了薄薄一层雪,附近没什么难闻的气味,但仍能见到腐肉边爬行的蛆虫。直视这么多尸体,不怕是不可能的,更何况陈淮疆还在他耳边不断地重复——

“你刚才差点就被卖了。如果把你卖到别人家去,他们会像我一样对你好吗?你犯一点小错,就会把你打死。更何况你差点被卖到花楼,以后日日被打骂,打死了就扔到这来。”

这些话触动了裴宥山心里的那根神经——他怕死。世人都怕死,但他比寻常人更怕。看着地上的尸体,似乎就看到了他惨死的状况。

裴宥山终于有点受不了了,“我没有……”

“你喜欢跑,不愿跟我回去,那就走吧。”陈淮疆松开手,将裴宥山轻轻一推,“你走吧,但是今天走了,就再也不许回穆王府。以后你死在外面,我也不会管了。”

裴宥山想躲到马车上,陈淮疆却挡住车门不让他上去。裴宥山撞的后退一步,脚下绊了下,他哆嗦一瞬,发现那不过是块石子,但在石子旁,几具肿胀发黑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