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了,想吃什么就尽量满足吧。这话他没跟穆王和王妃说,怕刺激到同样虚弱的王妃和焦虑不已的穆王。
迟迟没等到回答,裴宥山道:“想不出吗?那我……”
话未说完,陈淮疆又攥住他的手,十指用力嵌进裴宥山的掌中,紧紧相扣。
“我是认真的。”他重重喘了一口气,“你会吗?”
裴宥山叹了口气:“陈淮疆,你明知道我最怕死了。”
如果他直接说不会,陈淮疆肯定会多想的。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让陈淮疆焦虑多思。但说会吧,他的确不会,他也不想骗人。
陈淮疆放开了手。
“我不问了。”他咳嗽一声,“帮我煮一碗甜粥就好。”
三日时间过去,陈淮疆虽然好转了些,但也只有一点点。也可能是躺的太久,他自己要求要在院子里走走。府医为他诊过脉后,欣喜道:“有好转就好,我再改下方子的剂量,继续服用,若是有作用,说不定会有转机。”
听了消息,穆王妃喜极而泣,裴宥山也松了口气。他本想现在就把好消息告诉陈淮疆,在卧室、书房找了一圈,都没瞧见人,还是小厮说刚才在西侧耳房见过柏康,他才找过去。
穆王府人少,雁雪阁的仆人也不多,西耳房空着。他走过去时,看到柏康举着剑,以为他是找了个地方在练剑,刚要走,换了个角度,忽地看到坐在一旁,试图拿剑的陈淮疆。
“你们在干什么呢!”
裴宥山不由自主地大喊一声,小跑过去,夺过剑狠狠一摔:“他都病成这样了,康大哥你还让他练剑!”
“我可没有啊。”柏康连连解释,“世子爷就试一下,我可以作证的。”
裴宥山不听他的,把柏康推出去,才看向陈淮疆:“怎么走这么远?我们回去吧。”
陈淮疆低着头。裴宥山又问了一遍,陈淮疆喃喃道:“远吗?”
裴宥山一头雾水。陈淮疆又道:“我去阳川找你时,没有带侍从和暗卫,孤身一人,骑马行了几百里路。”
“别提这事了。”裴宥山皱眉。陈淮疆却苦笑:“我拿剑时有点累。伢伢,我现在拿剑有点累了。”
裴宥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头顿时涌起一阵酸楚。陈淮疆又拿起被扔在脚边的剑鞘,裴宥山抱住他:“很快就会好的。府医已经调整方子了,你在阳川时不也躺了一个月吗?没事的。”
他想扶着陈淮疆回去,陈淮疆却坚持要自己走。小厨房的小厮从库房拿了一袋药材回来,说是王妃送来的,让世子爷药浴使用。裴宥山打开看了看:“是好药呢。让人把暖阁的浴池收拾出来吧。”
他说完,就开始教小厮怎么准备药浴。陈淮疆拢紧大氅,静静听着。
隔壁厢房的棺材,他看到了。
他知道,这是为了冲他的病气。可父王母妃都不信这些,事到如今,是他病得太重了,才让他们不得不将希望寄托于这种法子上吗?
还有府中,现如今还在不分昼夜诵经祈福的僧人。父王母妃对容城的僧侣尊敬有余,笃信不足。
会做出这样的改变,也全是因为他。
那口棺材,说不定真的要派上用场了。
暖阁的窗户紧闭,炭火烧得很足,陈淮疆拉开屏风,看裴宥山给小厮们讲那些陈淮疆早已见惯了的,比老朋友还亲切的药材。过了一会儿,他走进来,笑道:“果然有用,你脸色好多了。”
可能是热水功效更多,陈淮疆的脸终于染上了血色。陈淮疆叹道:“胸口有些闷。”
“太热了吗?”裴宥山紧张地蹲在池边,“我替你扇扇风?”
陈淮疆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冲他勾勾手指:“伢伢,过来。”
裴宥山又凑近了一些。
浴池的蒸汽太过炎热,只凑近了这么些许距离,陈淮疆憔悴却依旧昳丽的脸近在咫尺,看得裴宥山竟有些脸热。他刚回神,就被陈淮疆拽进池中。
“你又拽我!”裴宥山边抱怨边脱下湿漉漉的外衣,“你早说一句,要是我冻……”
他未说完,陈淮疆的双手搭上他的肩,又用力将人向下按去。裴宥山完全没有料到他的举动,或者说,就算发现也无济于事。正要挣扎着浮出水面,陈淮疆也沉下来,抱住他。
热水阻断了所有可以摄入的空气,陈淮疆紧紧抱着他,像抱住水中游荡的浮木。他的眼神阴沉沉的,带着莫名的偏执。
“伢伢。”在水下,他的声音很小,裴宥山差点没有听清,“我可能要死了,我都知道的。可我舍不得你。”
他说完,闭上了双眼,任由两人沉没。裴宥山张口,热水往他口中灌。他用力去推陈淮疆,却发现对方抱得太紧,在水底又使不上力气,他完全挣不开。陈淮疆咬着他的耳朵,说出一串清晰的长句:“伢伢,我爱你。我们殉情吧。”
殉情……
不行!
裴宥山竭力推他,浴池不算深,不站起身的话却也完全没过了头顶。他向后退去,却发现自己难以站直。吸入鼻腔的水越来越多,他竟有些呼吸困难。
好像。
和他前世溺死之际的感觉,好像。
裴宥山挣扎的幅度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