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公然议论我的世子妃,”陈淮疆深吸一口气,轻飘飘的话却像雷声般炸开,“是不满世子妃,还是对本世子有不敬之心?”
那两人一怔,膝盖几乎完全软了。陈淮疆平日里表现得再温柔随和,也是穆王府的世子,是王公贵族。
他们怎么这么不谨慎,让穆王世子听到了他们的议论!
“求殿下宽恕,我们再也不敢了!”其中一人率先道,“我们是……我们是一时鬼迷心窍,请殿下责罚!”
陈淮疆看着他们,不知该说是震惊更多还是难过更多。
这里是书塾,这些人是世家公子,虽然和他并不算熟识,但至少是叫得上名字的。他们竟都是这么看待伢伢的吗?
裴宥山脾气不算太好,也常与人有矛盾,他都知道。私下里他都会去劝和、敲打,不至于让他们闹得太僵。至于别人会不会不喜欢伢伢,只要他喜欢伢伢,伢伢也喜欢他就好。
所以,他从没有在意过这些。
但这些人私下里怎么议论伢伢的呢?
质疑他的出身,质疑他的人品。
他的伢伢虽是王府家生子,但根本不是罪奴出身,而是清清白白的好孩子,也根本没有勾引过他。
“你们不该求我宽恕,而该去问我的世子妃,看他愿不愿意原谅你们。”陈淮疆说完,对柏康道,“把这些人挨个送回他们家中,再好好去问问他们的双亲,怎么教养儿子的。”
随着柏康点头应下,哭泣求饶之声此起彼伏。陈淮疆却不为所动。
伢伢也不喜欢这些人,也向他抱怨过,但可没说过这些人的坏话。
柏康很快让人把这几个爱嚼舌根的送回去了,再让传信的跟着,务必把穆王世子的话带到位。
“他们的话,别跟伢伢提。”陈淮疆道。
柏康点点头。他也讨厌爱编排别人的人。背后嚼舌根,却没本事当面说明,算什么男人。
陈淮疆说完,突然更难过了。伢伢现在不在雁雪阁,柏康就是想去说,也找不到人啊。他回到穆王府,吩咐不许人近身,消沉了整整两日。
这两日,他一直在想他与裴宥山最后一次争吵时说过的话。他想,他也许真的没做到尊重伢伢吧。那些人说了伤人的话,他觉得,就算伢伢不愿意原谅也是应该的。
他也说了伤人的话。
陈淮疆立刻着人备马,打算去裴府,把他现在的想法说给裴宥山听,然后将人带回来。不管裴宥山会不会原谅他,他都要把这些话说出来。
一路骑马到了裴府,他敲了门,却没人应和。又问了周围的人,才知道裴宥山又去陈月升租给他的那间铺子上了。又策马到了城西市集,他躲在街边,远远看着那家店。
裴宥山坐在店里,怀中还抱着一个算盘,模样既严肃又认真。陈淮疆瞧着,有些不舍得让他被别人看到。
罢了罢了,只要伢伢愿意和他回去,以后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大不了多派点人,看严一点。这种退让,他还是能做到的。
店里人不多,偶尔来几个人买点心,裴宥山都热情地接待了。陈淮疆在心中准备好措辞,准备走过去时,一个十分招摇的身影风似的冲进了店里。
是陈月升。
和陈淮疆所想的完全不同,他这两天没出现,裴宥山倒没觉得有什么。他也没怀疑是陈淮疆突然不想会他,反而觉得是不是陈淮疆最近累了,想在王府休息两天。
也不知道陈淮疆头上的伤好些了没。
又有人进来,他站起来正想接待,发现是陈月升后又坐了回去。
“这两天事多,没来得及过来。”陈月升说完,在铺子里溜了一圈,发现裴宥山将店里维持的格外整洁,柜台陈设也是与众不同,心里更为满意。
“有事找我吗?”裴宥山问。
近来,陈月升和他相处之中格外注意分寸。来找他大半是出行偶然路过,或是有要紧事,也不会动手动脚,出言轻佻。他们的关系,比起从前,似乎越来越好了。
不知不觉中,裴宥山已经把他划为“朋友”的范围了。真好,他又多了一个朋友。
陈月升摇摇头,拉了张凳子坐在他旁边:“和父王母妃闹了些不愉快,不想在府里待着了,不如找你说说话。还是在外边自在。”
裴宥山哦了一声,不太想置喙别人的家事。陈月升又拍拍他的肩:“要不陪我去外边走走?”
陈淮疆只犹豫了一小会,就决定进去找裴宥山把话说清楚,也不管陈月升在不在了。但就这么一会功夫,陈月升和裴宥山已经并肩走出店铺,在市集上慢悠悠逛起来。他看得眼睛都要瞪碎了,急匆匆追上去。
也不知道前面两人在说什么,他听不清,只看到没走出几步,那两人停下了脚步,随后便上了礼亲王府的马车!
他策马跟在后面,一路到了礼亲王府。侍卫见到是他,无人敢阻拦,将他的马牵走,又请他稍等片刻。陈淮疆摆手拒绝,道:“你们世子现在何处?”
“世子也才回来,现在应该在书……”
陈淮疆都没来得及听完侍卫的话便向内走去。他常来礼亲王府,轻松走到陈月升的书房,也没等人去通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