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道。
裴宥山正在走神,抬头时已经来不及了,狠狠撞在前面的太湖石上。他拍拍手心站起来,到嘴边的呼痛变成了心里想着的事:“礼亲王府也有名医坐镇吧?礼亲王又与云游道人相识,为什么要我来?”
“想着你好歹也是名医之家的后人,多个人多份力。”陈月升道,“你说,我孝顺吗?”
裴宥山点点头。
陈月升笑了,加快脚步带他去了礼亲王妃的厢房。外男前来需要通传,但不知怎么的,礼亲王妃的院子侍女很少,他们很快进去,推开门,浓郁苦涩的药味立刻窜了出来,整个院子都被药味弥漫。
“母妃,我来了。”陈月升拽着裴宥山站在礼亲王妃的床前,笑着道,“伢伢,麻烦你看看我母妃现下如何?”
不知为何,陈月升的语气很是奇怪。裴宥山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只敢看礼亲王妃伸出床帐的那只手。
干枯、粗糙,如烧尽的柴木般,甚至看不出是一名王妃的手。他的医术也没那么静,就算帮忙诊脉,也定是不如正经大夫的。他正要说句冒犯了,礼亲王妃突然出声:“就是他?”
第120章 (117)礼亲王妃(上)
礼亲王妃的声音也沙哑难听,说话时带着微微的喘息,似乎已经无力再开口。这哪是陈月升口中“一点小病”的样子?
“我能看看王妃的面色吗?”裴宥山小声问。
陈月升拉开帘子。裴宥山看到礼亲王妃的面容——曾经眉眼英气,雍容华贵的美妇人面颊深陷,皮肤如同粗糙草纸,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红润与光泽,变得枯黄而消瘦,犹如被风霜侵蚀的树叶。
她的眸光也不再凌厉、睥睨,双眼黯淡,眼帘低垂,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裴宥山曾见过宫宴上的礼亲王妃,容色亮眼夺目。看着一个熟悉的人油尽灯枯之态,裴宥山心里难受,尽管他都没跟礼亲王妃说过话,“我,我医术不精……”
他不好直说,即便是他也能看出礼亲王妃活不了几天了,陈月升却直白道:“你就说,你觉得我母妃还能活多久?”
怎么能在病人面前说这样丧气的话呢?裴宥山睁大了眼睛,无声地暗示他。陈月升一点也没看出来,还催促道:“快说啊。”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礼亲王妃突然出声。她又低喘一声,想抬起手指,却失败了,便道,“月升,你过来。”
陈月升上半身探进了床帘之中。
裴宥山静静等着,几秒钟后,一声脆响传来。他一怔,有些不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什么。
好像是……打巴掌的声音?
不会吧。
裴宥山自己在空气中挥了挥手,感觉就是扇巴掌的声音。难道是礼亲王妃受不了陈月升问这种话,生气了要教训儿子?那他应该躲远点吧。
这么想着,裴宥山挪远了几步,没敢听他们对话。但他离得再怎么远,也没出门,床上的声音,仍然传入他的耳朵里。
听的不真切,隐约有什么,“这就是……的”“眼光真是差”“和……一样”这类的话。
过了一会,陈月升才从帘子后走出来,又放下了床帘。他脸上还带着清晰的巴掌印,脸上却在笑:“走吧。”
裴宥山哦了一声,快步跟着陈月升走了。他还是很不解,礼亲王妃身子都这么差了,陈月升怎么还只说是小病。而且,病得这样重,别说是让他帮着看看,只怕得请宫里的太医来诊。
他很想问,但犹豫半晌,话到嘴边,却是:“你是不是和你母妃闹矛盾了啊?”
陈月升一愣。
裴宥山指着自己的脸:“既然她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吵架了吧。母子之间哪有矛盾呢。我知道你很担心她,但是……”
他没说完,就被陈月升打断了。
“我也知道你。”陈月升道,“你爱管别人的事,但这些闲事,就不要管了。你都不敢听我们在说什么,哪知道怎么回事?”
嗯?陈月升知道他不敢听?
裴宥山又想问,但转念一想,陈月升还挺聪明的,他要是问了,说不定显得他更傻,就没再开口。陈月升也猜到他在想什么,唇角勾了勾,没有说话。
怎么有这么有意思的人呢。
回去的路上,裴宥山和陈月升商量着,想自己先走,一会儿麻烦陈月升遣人送陈淮疆回府,最好多派两个人护送。陈月升满口嗯嗯答应着,走到院门口时,侍卫却突然冲过来,说了几句话。
裴宥山都没来得及听他们说什么,就已经知晓。
是陈淮疆过来了。
陈淮疆自己了衣冠,扶着门口的柱子,表情幽怨地凝视着裴宥山:“你要去哪。”
脸上写满了“我知道你会偷偷溜掉”。
他等了好半天,裴宥山和陈月升还是没回来。就算他爱吃醋吧,但抛下他,去看望陈月升的母妃,伢伢真的相信陈月升的说辞吗?
还是说,伢伢心里,就是向着陈月升的?
他一个人想了好久,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要成真了。陈淮疆执拗地看着裴宥山,等他给自己一个答案。裴宥山有些心虚,干巴巴开口:“你先回去……”
“你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