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恕生在郑宫室,但她之前还有一个大她五岁的哥哥,太子郑咎。郑王的宫室里也还有好几个妾夫人。
阙涟却说齐王宫室空置。
“早几年鄢国想把鄢国公主嫁给王上,被王上拒绝了,莒国夹在齐国滕国之间,也想嫁女给王上,王上以其无礼于齐且贰于滕国,发兵灭莒。”
“灭莒之战,是臣的姆氏祖父,就是臣的阿叟做主将。”
郑恕又问:“那宫室事务何人处置?”
“公子傅公孙斗的母亲。”
看来公孙斗和阙涟都是齐王的亲信。
比起郑国,齐国或许才是她有所发展的地方。
郑恕已经心动她的新身份了,何况比起对她不闻不问的郑国,她心底其实还是对齐国更有好感。
在公孙斗第三次率领住在驿馆的齐国使团来拜见她时,她一推二辞三不受地接受了她齐国小君的身份。
公孙斗让她行拜师礼,从今往后公孙斗就是她的老师,教她读书习字,对她负责。
郑恕反问:“公子傅何以教我?”
若仅仅是读书习字,那倒用不着公孙斗来教了,若仅仅是教她读书习字,可能齐王对她的个人发展,也不持希冀态度。
“教公子为君之道,成为真正的小君。”
郑恕又问:“先生教我,以仁?以义?”
仁义乃是王道,可当今是大争之世。
“大梁旧邦教化天下以礼制以仁义,当今治国之说天下各家众说纷纭,各国采用以为变法强国者不一而足,”他说到此笑了笑,谦卑道,“臣原本是武将,以臣之所学,自然是兵法武功,不精通诸子典籍,拽不了文事,所以臣来缙国之前也问了王上这个问题,王上说,公子想学什么,臣就教什么,若臣不会,就找会的来教。公子想学什么?”
问题又踢回到郑恕面前,齐王俨然一幅全力支持孩子学习的家长,给孩子找来一个好说话的辅导老师,孩子要什么文具都给买。
郑恕试探道:“我想先游历各国,了解天下形势,先生看……可行否?”
公孙斗跪坐于郑恕对面,若有所思地看着郑恕那张尚且年幼的脸,含笑默脸半晌,从她那双平静无波的漆黑双眸中隐隐看出这个少年隐藏在内心的跃动,如同春日庄稼地里国人种下的种子,虽然被层层厚土掩埋,若天时地利,给她几场风雨,必将破土而出。
茅草土坯的墙头下,木窗棱框出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略小的那个,一身粗布做普通民女打扮,身影静静地跪坐,一幅贵族淑女的举止,等着公孙斗的回答。
公孙斗笑道:“自然。”
“不过须报王上知晓。”
郑恕大为高兴!她的境遇似乎没有坏到不可救药的地步,齐国的政治生态已经给了她不小的惊喜,公孙斗的回答也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于是她从此改为齐人恕,而不是郑人恕,列国王公族男子皆以国为氏,以别身份,女子则只称姓氏,以别婚姻,然齐国王族,不论男女,都可以称氏。
于是她姓姜,氏齐,称齐恕。
齐恕接受她新身份的时候,师傅焦斛与师弟阳佟正回来看她。
焦斛一见齐国使团的人围在小院门口就忍不住蹙眉,径直走进屋舍,见齐恕与公孙斗、阙涟正在谈话。
公孙斗与阙涟这次来缙国,除了接走齐恕,还有出使任务。
焦斛不甚高兴地在旁坐下,阳佟也规规矩矩地坐在他身边。
公孙斗起身向焦斛行了一个大礼,认真说:“多谢焦斛大侠保护我国小君。”
焦斛看向齐恕,却没说话,眼神很是复杂,一言难尽。
齐恕也没有向焦斛多做解释,也无甚必要。
一直愁眉不展的阳佟却忽然小声问:“师姐不是郑国公主么,怎又成了齐国小君?”
少年见自己说错话,立即闭上嘴,还未等人解释,他又姿态极低的俯身一拜。
齐国使团的马车接走了齐恕和向姬,百十辆车从城外缓缓驶入曲阳城内,车上齐国王旗迎风猎猎,两侧重甲带刀侍卫威风凛凛,紧紧护卫着车队。
车队刚入曲阳城,便被人拦停下来。
“什么情况?”齐恕说道,然后推开横竖十字框的车窗向车外看。
马车外的齐武卫前来禀报,缙国大夫卉古拦车请见。
“卉古?”齐恕诧异。
公孙斗问:“小君认识?”
齐恕想了想,摇头道:“不认识。”
她只认识卉古之子卉岸,对卉古的了解,仅是他当初促成了缙郑和谈,使缙国公主嫁到了郑国,她则质于缙国,又因郑国欺骗,用女儿冒充儿子来当质子,他在缙王面前失宠,几年来一直在家中郁郁寡欢。
公孙斗道:“臣去交涉。”
齐恕从马车中看到对面一辆轺车下来一中年男子,高冠公服,身形干瘦,上唇蓄着一缕胡须,其子卉岸与他有五六分相像。
卉古抬起双手向公孙斗拱手,问:“阁下可是齐国公孙?”
公孙斗在这边拱手:“在下正是齐国公孙斗,奉我王之命出使缙国,卉古大夫拦车于道途是何意?”
卉古先是客气地表达了一番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