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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进逸帮忙,房锦儿第二日当真背下了十斤油,第三日更甚,背下了十二斤。
而她那摊子价钱便宜位置好,加上“每日头三减一文”的噱头实在诱人,一夜之间便传遍了大半个明经书馆。
三日下来,竟是每日不到午时便挤满了等油的书生,日日都要为那头三争抢一番。
愈发抢,房锦儿的摊子就愈发红火,慕名而来的书生便愈发的多。
房锦儿一个人忙不过来,便给进逸和锦云都分配了活计。她打油,进逸收钱,锦云便负责在一旁搓草绳,将收来的铜板穿成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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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诶诶,莫看了,咱直接去何大那儿买便是。”
许纵拉着王远瞻的衣袖,不让他往人群里挤。王远瞻偏生不从,力气还大得像牛一样,非要看那新开的油摊儿。
“不是说便宜么,咱就从这儿买多好,省得跑一趟商市。”
许纵满脑子想的都是找房锦儿算卦,哪里在乎这一两文的差价,好不容易有机会出书馆,可不能让王远瞻坏事。
他死命把人拽住。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忽听人群里头传来一阵惋惜,有个小女娘朗声道:“桐油售罄,诸位郎君明日再来,明日头三照旧减价一文!”
王远瞻大叹一声:“还没见着油长啥样……”
那人群里三层外三层,莫说油了,两人连卖油的女娘都没瞥着。
许纵却是松了一口气,拉着他继续往商市去:“油不都一个样,走走走。”
到了商市,许纵把油瓶丢给王远瞻,自个一溜烟跑没了影,沿着商市大小摊铺找房锦儿去了。
哪知找了个遍,连影子都没见着,只好又悻悻跟着王远瞻回了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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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司衙门的廨房里,司正牟万里教人把房进利找了过来。
“上回你办那偷药的案,找回的药材可有数过?”
“数过。”
“齐么?”
“齐。”
“可今日药行来人说,少了六包,你不知?”
房进利昨夜喝了不少,正是头疼得厉害,他抬眼道:“牟司正这是何意?觉得是我昧下了?”
牟万里把玩着手里的玉短刀:“我没这么说。”
房进利讥笑一声:“几包破药材,值几个钱,我要它作甚?”
“错了,那药材可不便宜,药行说里头有山参。若非如此,也不会有贼人费尽心思去偷。”
这是指桑骂槐,骂他是贼?
他有些怒道:“街道司只管抓不管审,我哪晓得这么多?”
“不晓得,下回便晓得一下!”
牟万里一大清早吃了上头一顿埋怨,心头本也不爽利,再瞅房进利就愈显得扎眼,看在那一千贯钱的份上他才好言好语地问。
也不过就是提点几句,倒成了他猜忌下属了?
那他还真得往那方面想想。
牟万里眯了眯眼睛:“总之一些个偷鸡摸狗下三滥的手段,莫要带进我街道司里,此等事情,以后也莫要再让我听到。”
房进利憋着一肚子气出了廨房,愈想愈恼火。
偷鸡摸狗下三滥,指谁?是,他房进利从前是跟着坊里的帮闲瞎混,名声不好听,可何时做过偷药材这种下作事?
几根破山参也是他看得上的?他想要甚么参买不起?
“呸!”
房进利一脚踢飞了二堂前头的花盆,花盆腾空而起,哐啷一声,正好砸在前来办事的毛富脑袋上,霎时砸出条一指长的血口子。
毛富惨叫一声,捂住血淋淋的脑袋。
哪知还未吭声,房进利大步走来,朝他伸腿又是一脚:“废物!连个花盆都接不住,看甚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