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无声的静水下炸开了一枚弹药,池塘上方的空气依旧阒寂无声,只有水下的人知晓方才的惊涛骇浪。
闻静眼睫一颤,蓦然看向喻真。
他的目光从沈霖手上移开,轻轻落在闻静脸上。
对视几秒,喻真忽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明明是很轻的几个字,却让闻静下意识攥住了沈霖的衣服。
这副紧绷的姿态,让还按着她肩膀的沈霖,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
既像是她在逃避什么,又像是在防御什么。
总不能是喻真吧?
沈霖的视线在她和喻真身上转过几个来回,眉头越皱越紧。
只有傅弘一个人在状况外,心里奔腾过一万句卧槽,讪讪道:“哈哈,喻真你听见了啊?”
天杀的,他怎么知道,一个没留神,沈霖和闻静的事就这么被他抖了出去!
但是喻真一边是他和沈霖的发小,一边是闻静的老同学,就算喻真知道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傅弘打圆场地干笑了两声,“害,知道就知道吧,又不是什么外人。”
结果这三人没一个搭理他,表情都糟糕透顶。
看得傅弘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屏住呼吸。
“什么时候开始的?”喻真盯着闻静的神情很冷,问题问得刨根问底,一反往日的八面玲珑。
闻静嘴唇抿得很紧,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沈霖实在看不下去了。
说到底,他和闻静是真的还是假的,关喻真什么事?
当时没告诉喻真,也不过是因为这件事颇为荒谬,没有大肆张扬的必要,又不是刻意瞒着他。
喻真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摆出一副质问的姿态,抓着这件事不放?
但归根结底,沈霖最不能忍受的,是闻静和喻真仿佛结成了一堵墙,把什么东西锁在了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而沈霖被彻底地隔绝在了外面。
他今天实在是受够了,继续做个“外人”。
按在闻静肩头的那只手,越过她的肩膀,直接将闻静整个人揽住,往他怀里带了一下。
闻静的注意力终于从喻真身上收了回来,茫然地望向他。
沈霖这才舒服了一点,低头凝视着她,很不满地说:“都这个点了,你是不知道饿吗,光惦记着说话。”
他又抬头扫了喻真一眼,冷淡地回答了之前那个问题,“年末那会儿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跟你提。”
说完也不看喻真什么反应,就推着闻静往电梯跟前走,身体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喻真的视线。
走出两步,傅弘还傻站在那没动。
沈霖无语地瞥向傅弘,“带路,你今天出门是把脑子忘了没带?”
傅弘这才反应过来,领他们往电梯跟前走,为缓解气氛,半开玩笑地抱怨着。
“咱们三也挺久没聚了吧?你们两可真是大忙人哈,每次我约起来,不是这个有事就是那个有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故意找我的茬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霖心中蓦地一沉。
他这时才发觉,除了过年那次宴会,他和喻真几乎没在聚会上碰过面。
以他们两二十多年的交情,这其实并不正常,只是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并未注意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垂下眸,沿着记忆找出了那个变化的节点。
仿佛……就是在十月末,他在朋友圈发了和闻静合照的时候。
“叮——”电梯抵达一楼,四人走进。
明净通透的四壁上,清晰地映出了每个人的身影。
傅弘继续絮絮叨叨,闻静低着头一言不发。
明明喧哗声不绝于耳,沈霖却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片无声的死寂。
他微微抬眼,锐利的目光落在镜面的倒影上,正巧和喻真望来的目光相撞。
谁都没有先一步移开自己的视线。
*
傅弘领着他们穿过三楼幽长的过道,抵达最僻静的一处房间。
门一推开,二十来个散乱坐在各处的人便都看了过来,不敢置信的目光纷纷落在沈霖身上,神情既惊又喜。
“呦,这是谁啊?傅弘你还真能把这位大爷请来啊。”
“不是沈霖,感情你也不是看不见大伙喊你的消息,就纯无视我们是吧?”
都是熟人,调侃的声音根本没停过。
沈霖一边跟众人打招呼,一边示意闻静把脱下来的外套递给他放好。
这番照顾的姿态熟稔周到,众人不由多打量了闻静几眼。
“这就是那位你特地订了……的闻小姐?”
约摸是傅弘提前叮嘱过,这群人没提“戒指”两个字,只是这话说得太过戏谑,停顿又过分刻意,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沈霖脑壳突突得疼,下意识看向闻静,却发现她心神不宁的,根本没注意到这回事。
好了,这下更烦了。
好好的元宵节,早知道他就不该来这破聚会。
他简短跟大家介绍了下,应付了两句,便拉着闻静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伸手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