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曛的双手,方才搬货发红,额边密密汗沫。
他低着头,摸着拐子,抿着嘴唇,一只手把怀里的箱子放在地上。
众人悬悬而望望着他奇怪的脸色,望着他的目光又落在他的红拐子。
周遭一下寂了。
申屠曛做出决定,慢慢地抬起头,他的眼里映出他们的举首戴目,他自己心底的考虑皱开延及到脚。
他双手搓了搓,拭了一下锁子的重量,向阿祖要一根细木条。
他举着锁子看,不言不语像举着一块特别烫手的烙铁。
众人目光随着他的驱使,觑着他的一抬一落。
里里外外的小厮婆子跟来,挨挨来看。
只见他的尾指拖在锁头后,木条顺着锁孔往里溜,只他耳朵一记,闭上眼睛,手中一晃。众人没来得及辨他极快的手上功夫,库房的门被打开了,锁头还在阿祖的手里。
当时,闹不住的“啧啧”在众口里盛起来,啧他功成名遂的样子。
他从合群的人丛里出来,低着头,倚着红拐子,往门口走去。
蔡嬷嬷的目光饱着深笑,朝着小厮们眨眼深瞟。小厮心领神会,笑容难移,蔡嬷嬷漫不经心缀一句:“这样会开锁的郡马,大安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是啊,是啊,不知道他替多少人开过锁哎,这可是下人做的事。”
大家都笑了起来。
申屠曛站住了。
他的一双眼里有冷,盯了蔡嬷嬷的脸,睨过人丛,嘴角缓缓出一弯沉沉的笑。
蔡嬷嬷笑旺的脸渐渐木起来。
一声“咔嚓”,细木断了,闷断在他的指间了,他用力把两截细木扔到前面的树堆里,都说租税的毒害比毒蛇厉害,他像是扔出一条条带刺的毒蛇。
那一瞬间,殷漱看见他的虎口闪着半些点儿的红渍,她的眉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