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一切顺利。」 「那你要争气!我看你们刚见面的时候,你都是笑眯眯的——我好久都没见你这么开心了。」 「你妈最近没联系你?」 「管她干什么呀?她能照顾好自己,老社会人了。」 「你要去读书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她都不关心?」 「人家有自己的家庭了,爸爸,你清醒一点,别像个小孩子。」 「小敏,对不起...」 说到这里,强哥把手机举过头顶,又句下腰,把眼角的一点泪水都擦干净,狠狠擤了一把鼻涕。 等他重新把手机凑到耳边,语气变得稀松平常。 「我今天去找加拉哈德的老师,想让人家帮忙照顾一下你,给人家递钱送礼,人家都看不上,爸爸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 「哦...其实没必要...我问了同一趟列车的学姐,她们讲加拉哈德的校风校纪挺好的...」 「哪里有那么简单,女儿。你不懂——社会像丛林,老虎的孩子和羚羊的孩子都要学会生存,学校是为数不多让人蜕变的地方。」 「好啦好啦...我明白。」 「巴拉松那个地方湿冷,你一定记得多加几件衣服...我...」 「知道了!知道了!」 「什么都知道,不想听我说话了?」尒説书网 「爸爸,你先打理好自己吧,就你那个形象东红阿姨肯定看不上你——抓住机会喔,我觉着红姨可飒了,要是放暑假回来,你真让人家跑了...」 话音未落,雪明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强哥面前。 刘伟强抬起头,捂着手机,却不小心挂断了女儿的电话。 「枪匠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雪明蹲下,敲了敲强哥怀里的铁盒。 强哥立刻笑开了花,还以为枪匠愿意收这份礼。 没想到雪明把香烟塞到强哥的手心—— ——他指着香烟包装盒上,一字一顿念叨着。 「我忘了个事情,吸烟有害健康。」 紧接着从铁盒里抽出一张五十元面值的纸钞,「这一盒,算你买的。」 做完这些,雪明没有多说什么,又回到了车厢里。 强哥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枪匠在想什么,他捏着烟盒若有所思,跟着车厢大门往里看,就见到枪匠与两位新生相谈,依然是皮笑肉不笑的营业笑容。 他认得那两个贵人—— ——都是富庶人家的孩子。 一位是交通署科室干部的女儿。 一位是第六区执政官的外甥。 这两个小鬼见到枪匠老师,讨论起最近无名氏的大姐大干了哪些事,车轱辘话说起来是一套一套的。有种老气横秋年纪轻轻却懂人情世故的[怪]。 桌上有两样东西,都是给枪匠准备的礼物。 「这太贵重了。」雪 明把其中一个礼盒往外推,想推回男孩面前。 礼盒里放着百达翡丽的手表,在地下世界也是爱表之人绕不过去的奢侈品。 「老师,别客气。」男孩写下姓名,将纸条一起推到手表边,要老师好好记住:「这是我舅舅特别吩咐要带给您的,您要是不肯收,舅舅那儿我说不过去。」 江雪明拿走纸条,依然把礼盒送回男孩面前。 「那就说不过去吧。」 男孩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原本丰富生动阳光开朗的表情,如今有些变味了,欧洲人立体的五官藏不住任何小情绪,看得出来他有些生气——把执政官摆上台面,这枪匠是一点脸都不肯给。 「真不是钱的事情。」男孩执着的强调着。 江雪明看着纸条上的名字,漫不经心的反问:「那算什么事情呢?丹尼尔?」 丹尼尔:「是友谊——枪匠老师,我觉得您要收下这块表,我和您就有了友谊。」 江雪明:「原来是这样?」 丹尼尔:「对,这块表对您来说应该不算什么,您不缺钱。」 江雪明:「哦...」 丹尼尔接着说:「我们家也不缺钱,但是我舅舅想,百达翡丽在地下世界也很少见,它的工艺水平极高,您应该会喜欢这种机械表。这是我舅舅的一片心意。」 江雪明默不作声,把手表收下了。 另一位女孩如法炮制,把珠宝礼盒也推到雪明面前,并且写上带有名字的纸条。 「枪匠老师,这是给师母准备的。」 江雪明拿来纸条详看:「好呀,还惦记上师母了?你们见过面吗?」 丹尼尔:「哈哈哈哈哈...」 女孩羞红了脸,低声下气的解释道:「没有见过。」 江雪明念叨着纸条上的名字:「凯希...凯希·杰拉德,你们这些英文名,很难记。」 凯希说:「我父亲说,能让老师记得住名字,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调查工作做得不错啊。」雪明看见礼盒里的首饰时倍感意外,那是给新娘婚礼用的头纱耳环项链套装,非常讲究,唯独没有婚戒,因为钢之心本来就是婚戒。 丹尼尔立刻说:「是红姐特别吩咐的,她提过这个事情,舅舅立刻就记住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凯希跟着说:「对,红姐找到父亲的时候,他特别开心,还想问清楚您俩婚礼的日程。」 雪明敲了敲首饰盒,接着问:「这个东西,也是友谊吗?」 凯希还在奇怪—— ——这老师怎么那么多的问题?是反复确认又小心翼翼的样子,有种莫名其妙的仪式感。 「没错,是友谊。」 雪明:「和钱没有关系,对吗?」 凯希:「我们家也不缺钱...」 雪明:「不会要我帮忙办什么事吧?」 凯希尴尬的笑了笑,看向身旁的丹尼尔。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