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洞房(1 / 3)

闻卿有两意 顾海北 2592 字 9天前

沈长风伸掌扼起她的下颌,言语冷如冽风,“当日你使计近我身侧,怎不见你害怕?”

林媚珠痛得打颤,她觉得他似乎要将她捏碎了吞入腹中解恨。听见这话,惨然一笑,果然,他也如同旁人一样以为她是故意贴近他的。

他的指节硬如磐石,大力钳制着她的下颚,让她说出的话也变得破碎:“世子,世子出身贵胄,妾身自知身份低微......妾不敢,不敢有半分僭越的念想。”

下颌处的疼痛源源不断传来,因疼痛逼出的眼泪如断线珍珠般从她的眼角滑落,林媚珠继续说道:“那晚人潮汹涌,妾身见一孩童跌于阶上,便伸手扶了一把,后无奈被人流裹挟登上桥面,妾也是后来才知,那时与妾身一道上桥的,是世子您。”

沈长风知道她没有说谎。

那孩童是他好友秦衍的小侄女,因为小孩误入人潮,秦衍便托身高腿长的沈长风去将人带回来。

沈长风虽不耐也还是去了,走到桥面时,他便找到了玩得如同脱缰野马的秦墨韵,将她托在肩上,准备离去。

这时,夜幕中绽开数朵烟花,璀璨绚丽,纷纷扬扬,花火如流星般坠落人间,他对这些泡沫般的幻景没有兴趣,不顾秦墨韵的哀求,抬脚欲走,低头便瞥见了身旁人的侧影。

云髻堆翠,眉目如画。珊瑚簪珠步摇一荡一荡,像她眸子里跳跃的光。

小姑娘在他耳侧呜呜咽咽,吵得他心烦,于是他停下了脚步。

林媚珠察觉沈长风脸上紧绷的线条有了细微松动的迹象,但对方有如实质的视线还紧紧攥住她不放,压得她喘不过气,“妾身初来京师,所接触的人也不过尔尔,消息闭塞,不知陛下要在宫宴上为王府选世妇,因家中姊妹突感风寒,妾才临时陪同母亲王氏进宫赴宴,绝无预谋之意,世子派人一查便知,请世子明察。”

林媚珠进宫之前,陈姨娘将花红柳绿的珠钗都给她戴上了。但林媚珠在轿子上又一一取了下来,只留下几个简单首饰装点。王氏看着她的动作并无言语,只是眼神中多了些赞许,而后将自己的珍珠耳坠戴到了林媚珠的耳上。

坏就坏在这里。林媚珠事后才得知,皇帝与先皇后为少年夫妻,伉俪情深,定情信物便是一双珍珠耳坠。

有传闻言,庆隆皇帝是睹物思人,看到林媚珠与沈长风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与先皇后,所以才促成了这段姻缘。

林媚珠有口难言,王氏一番好意,难道她要拒绝?在桥上看到要跌跤的女童,难道她要视而不见?她当时连站在身边的人是男是女都不确定,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指责她不知廉耻攀龙附凤?

思及此,多日委屈涌上心头,林媚珠的声音也有些不稳,“妾根本不知道怎么被人注意到的,那里明明是背光处,我也只是静静看烟花罢了.......”

沈长风却知道她是怎么被皇帝注意到的。

漫天的烟火映落在她脸上,莹白如玉,恬静平和。她的眼眸里满是柔情,嘴角微翘,哈出的热气在她脸庞前形成缥缈白雾,纤尘不染,似刚出画的神女。

而此时眼前的她微仰着头,颈脖修长嫩白,眼眶微红,黑而长的睫翼被泪水浸得湿透了,在红烛暖黄光晕下闪着细碎的光。一滴泪落在沈长风指尖,滚烫,湿濡,微痒。

沈长风撤了手,批判道:“胆小如鼠的女人。”

林媚珠得他松手,心中惊惧稍减,余光瞥到他往后一坐,整个人斜倚在楠木圈椅里,他生得高大颀长,即使坐下来,投落下的阴影也如小山般压下来,预感他还要话要讲,林媚珠的心又提了起来。

沈长风道:“算你有几分自知之明。以往的事本世子不欲再追究,你先既已嫁入了王府,就守好后院的一亩三分地,是你的,王府不会少你一分,但你须时刻摆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该你管的,不该你想的,不该你有的,都别白费心思,再者.......”

这就是在敲打林媚珠了,这是皇帝下的旨意,沈家会给她一个名分,但也只有名分了。

她在王府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所有女子向往的能与丈夫举案齐眉如胶似漆的生活,永远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换言之,她只是一个摆在王府的花瓶,后半生就此被困在这华贵的院落里。

沈长风将身子前倾,那股幽郁的酒香再次贴近林媚珠,热气轻轻洒在她的耳边,林媚珠一下便攥紧了吉服的下摆。

沈长风墨如点漆的眸子里闪过凉薄与嘲弄,“将那些个不入流手段好好收着,别拿出来丢人现眼。”

林媚珠脑海中浮现起陈姨娘雇人教给她那些叫人难以启齿的房中术,两颊立马变得滚烫。陈姨娘和她说过,要抓住男人的心,必须先抓住他的身子,叫他食髓知味,流连忘返。

她不想被沈长风看出端倪,忙道:“妾谨记于心,妾定当恪守妇道,谦让恭敬,以示夫主。”

沈长风看着微垂着脸的林媚珠,只见她自颈脖而起,粉霞攀染上两颊,连同白皙耳珠子也变得淡粉。

沈长风早已风干的指腹又开始发痒。

他被硬塞了一个身份卑微且艳名远传的妻子,又气又怒,他起初也怀疑这是林媚珠的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