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第 50 章
香案上灯烛的影子晃动,光影摇曳间,窗边贴着的喜字惹眼。
拔步床边坐着一位穿着嫁衣的女人,女人低垂眸,红色绸缎遮住她视线,视线之间满目的红。
女人睫羽轻颤,手指规矩地搭在膝上,正静等她的夫君来掀开盖头。
这一刻,姜姝只觉得自己欢喜极了,是真真切切地欢喜,连嘴角都忍不住地上扬。
她马上就要嫁人,不用在寄人篱下,而是拥有自己的家。
这怎么能让人不欢喜?
等待中,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新娘子也畅想着美好未来,夫君……她的夫君会是什么样子呢?
刚想到这里,画面一转,具象被打碎,开始模糊起来。
只有那香烛的影子是清晰可见的。
画面散开,再次睁眼时,是在红木桌前,姜姝扑闪着一双眸子,一心一意望着对面黑影。
这就是她的新郎。
一个眉眼冷淡,毫无喜悦可言的影。
姜姝浑然不觉,把一整颗心都交给了对面的影,顷刻间,一杯缠绕着红线的酒被“影”送过来。
这是新婚这天要喝的合卺酒。
连卺以锁,合卺之欢。红线缠住的不仅是酒杯,更是寓意相爱的两人永不分开。
姜姝的眼睛亮了,此刻双眼如玉般晶莹,她抬手,一边将酒杯往回送。
红唇抵上杯沿,只觉酒香浓厚。
喝完合卺酒后,女人脸颊泛起薄红,像三月初春的桃花,嫩嫩生生。
香晕缭绕间,少女怀春般美好。
直到下一瞬,一切一切都被打碎,香案落下,香烛熄灭,火光不在晃动,光影消失。
倒落在地的女人瞪大双眼,手里精致小巧的银制酒杯也一同掉落。
随着“哐当”一声一同来到的,是心口间撕裂般的疼。
痛彻心扉,丝丝入扣般钻心剜骨。
心脏逐渐收紧。
疼。
像是把自己沁入寒冰一样,连骨头里都钻进了凉意,密不透风的寒将她淹没,姜姝感受到自己逐渐喘不过气。
随即便是咳嗽,一声接着一声,像是把肺都呕出来,丝丝缕缕的血染上嫁衣,这血红简直刺眼,压过嫁衣的颜色。
新婚的喜悦逐渐消散。
寂静空间里,女人压抑着的喘息,控制不住地咳嗽,呼吸不上来地悲绝,这每一声,每一声都十足清晰。
可尽管已经这般惨烈,那桌边地男人也无动于衷,又或者说,他毫无波澜。
男人眉眼冷淡,望向女人的眸子里裹挟着几分无趣。
新婚的喜悦彻底消散。
姜姝猛地起身坐直,瞪着眼,无意识叫唤:
“救我——!!”
这一句“救我”脱口而出,叫完以后,姜姝自己都愣住。
下一瞬,室外传来细碎动静,是绿罗听见自家小姐的声音,只紧忙放下手里的瓷盆就往卧房赶。
室内,姜姝迷茫地眨一下眼睛,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抬眼,瞧见窗外天方刚亮,晨曦柔和。
脑海里还浮现着方才的梦,姜姝搭在绸被上的手指不自然蜷缩。
怎么又,又做了这个梦。
她发着呆,丫鬟绿罗已经小跑过来,抬手推开门。
晨光透过缝隙洒落,一束光正巧落在乌木架子床上,绿罗抬脚,一边进屋,随即愣住。
已是盛夏,架子床上的女人只穿着单薄寝衣,许是睡得不安生,醒来后寝衣乱了些许,正巧裸露出半个肩膀。
晨光落下,柔顺的青丝滑落至肩侧,藏在青丝底下的肌肤和白玉一般莹润。
女人低垂眸,蹙眉思索地样子惹人疼惜,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蕴着秋水一般,灵动澄澈。
在绿罗眼底,她家小姐从来都是哪哪都好,只是下一瞬,那榻上女人忽而抬起素手捂着心口。
绿罗脸色一僵,赶紧跑过去。
“小姐,可是心口又疼了?”绿罗忍不住地皱起眉,抬起手轻抚自家小姐的肩安慰。
是熟悉的,心脏收紧的感觉,姜姝张了张嘴,想让绿罗别着急。可这一刻,疼痛难忍,她根本说不出来话。
见已经疼到这种地步,绿罗心揪起来,开口时声音发颤:“小……小姐,我还是拿钱去找个大夫吧,你忽然心口疼,我心里也怪着急的。”
说着,绿罗松开手,想跑去拿装银两的小盒。
姜姝见她动作,连忙抬起手来,五指笼住一层纱,勉强将绿罗给扯住。
绿罗顿住,只能回过身:“小姐?”
姜姝看着她,轻咳一声,面色苍白地摇头:“绿罗,不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到如今,她万不能再给谢家添麻烦。
绿罗叹一口气:“小姐,我知道你是怕给谢家添麻烦,你放心,我拿好银两是去外面找大夫,府上不会有人知道,你且安心等着。”
心间的疼消散了些,姜姝恢复了些精神,看着绿萝,嘴角轻扯,似是自嘲:“出了这院子,便是一言一行都有人看着,你今儿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都自有人监视。”
绿罗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