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这句名言究竟是谁说的?如果言真能找到,她一定会把这张乌鸦嘴撕了。
怀着“仰天大笑出门去,吾辈岂是蓬蒿人”万丈豪情踏上了高铁,一下车就傻了眼。
都说东南多丘陵,不怪古代京官贬谪岭南,一个个都哭娘喊爹地写诗。
下了高铁,言真又搭了整整俩小时大巴,外加半小时七颠八晃的乡镇公交车,最后搭了老乡的三轮摩托,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山路十八弯,轮胎气太满,一路上大巴摇摇晃晃忽快忽慢,把三个人颠得气昏八素。
是的,三个人。除了言真和谢芷君,上了贼船的还有之前一起吃过饭的新人小姑娘。
小姑娘名字叫江心柔,前阵子刚从财经板块调回来,还没参加过什么动真格的调查采访,谢芷君张嘴一忽悠,就欢天喜地地跟了过来。
然后在大巴上和谢芷君一块吐得昏天黑地。
言真本来没想吐。但她不幸地抱着前辈的心态,过去照看了俩人一眼。
呕吐物的味道就从清洁袋里飘了出来。
她哇地一声也吐了。
等到终于从三轮摩托上下来,已经晚上六点,每个人都脚步虚浮,像三魂丢了七魄。
但俗话说得好,倒霉是倒霉之母。
进了村子才发现,当事人的家,就在今天早上,被警察围了起来。
大概是网上的事情之前闹得太大,为了维持秩序,县公安局直接调派了人手。
轮值站岗的是一位年轻的女警察。天蓝色衬衫,黑警裤,乌黑头发扎起,暮色中站得笔直。
不远处一个搞自媒体的男的正立着三脚架直播,叽里呱啦地把“家人们动动手指送个礼物”颠过来倒过去讲。
却也是不敢靠近半步的样子。
言真想了想,大起胆子,腆着脸先把自己的记者证递了过去。
然后,打招呼的话还没出口,年轻女警已经把头转了过来,警帽下冷若冰霜的一张俊脸:“执勤期间,不接受采访。”
好嘛。言真从善如流地把证收了回去。
她本来也没打算能采出什么。毕竟,递证件本质是自报家门。
——告诉对方,自己和那些蹭流量的苍蝇不一样。
巧的是,回去的路上就被一个直播的中年男人拦住了。男的大腹便便,一眼就挑了年纪最轻的江心柔下手。
“诶妹妹啊,哥哥跟你打听个事儿呗,你们是不是也来采访的,采出啥了吗?”
江心柔愣住。
小姑娘刚毕业不到半年,脸上还带着大学生的清澈,下意识乖乖开口:“我——”
“妹妹什么妹妹?”
言真抢先开口,用手把将怼到面前的手机挡住:“和你很熟?”
谢芷君迅速把摄像机举了起来。与男人的手机两两相望,中门对狙。
“你!”
男人的脸迅速涨红了起来,言真双手插兜,冷冷地看着他。
很快,对方的气焰就在摄像机前兵败如山,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好男不跟女斗。”
“谁问你了?”
言真轻巧地回,拉着江心柔,转头就走。
小姑娘紧张得出手汗,拽着言真小声嘀咕:“吓死我了。”
“怕啥,”谢芷君拍拍她肩膀,“其实我连摄像机都没开。”
“啊?”江心柔瞪大了眼睛,又压低声音,“万一他刚才真发疯怎么办。”
“警察就在五米开外呢,”言真笑眯眯说,“我们要相信女警察。”
她故意把声线扬高,百分之两百确认自己的声音飘进了对方的耳朵。
一回头,看见的却还是对方古井无波的冷脸。
好吧。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现在的小女孩,也不是个个都像当年的柏溪雪和现在的江心柔这么好骗了哈。
不过,说到柏溪雪。
言真忍不住瞥了一眼手机。
从昨天到现在,柏溪雪没有给她发过一条消息。
她承认自己莫名有些紧张。这紧张持续到她们到暂住的老乡家放好行李,言真忍不住又掏出手机,状似无意地看了眼消息。
柏溪雪的对话框静悄悄。
“……”
十有八九还在剧组拍戏吧。柏溪雪总是这样,有时跑到深山老林里,信号不好的时候,和人间蒸发也没什么区别。
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个什么劲儿。
言真忍不住给了自己俩巴掌。
谢芷君经过,惊讶地问:“这个天还有蚊子?”
言真的巴掌真想中途拐弯落她脸上。
不过很快,她又释然。
紧张怎么了?当金丝雀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翘个班,还不许人紧张老板吗?
心情得到了解释,一切就都变得顺畅了起来。言真满意地点点头,也下楼吃晚饭了。
今天赶路到得晚,正式的饭点已经过了。老乡给她们仨烧水下了米粉,一把空心菜、几片土猪肉,热腾腾的也吃得香甜。
她们杂志社名气大,晚些时候,村支书还特意来看看。
村支书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的女性,身量不高,笑容和蔼,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