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发颤的钟斐声,一边用低缓的声音安抚,一边把钟斐声抱起来,放到自己的床上。
钟斐声在他怀里慢慢平静下来,出声时嗓音哽咽:“小叔叔。”
“我在,”向聿柏轻拍着他的后背,他不放心让钟斐声自己一个人回去睡,温声问道,“今晚要不要睡在这里?我陪着你。”
钟斐声搂紧他,点头应着。他不想回去,怕自己会再做一场噩梦。在向聿柏这里,就算又做一次噩梦,但醒来看到向聿柏,他会没那么怕。
他蜷缩在向聿柏的床上,看着向聿柏给他掖好被角,向聿柏却没有躺到床上和他一起睡,只坐在床边陪他。
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向聿柏没有去关床头的夜灯。钟斐声裹着被子靠近他,隔着被子去贴向聿柏的腿。
见他一时睡不着,于是向聿柏去书架上挑了本勉强能当童话故事听的名著,充当睡前故事讲给他听。
钟斐声在向聿柏平静和缓,听起来很好听的声音里,慢慢睡了过去。
他这次没有做梦,睡到天亮之前,他自然醒过来。睁开眼他看见床前还亮着的夜灯,是暖黄的色调。
在暖色灯光笼罩的范围内,他看到坐在单人沙发里的向聿柏,正垂首看着手上的书。向聿柏说了会陪着他,但他没想到向聿柏会一晚上不睡。
感觉到他的视线,向聿柏转头看过去。他随意搁下手上的书,走近坐在床边。
“好点了吗?”他声音温和。
钟斐声点头,问他:“小叔叔,你没有睡吗?”
向聿柏只是说:“睡不着,不用担心我。”
钟斐声朝他贴近,坐起身伸手想要向聿柏抱抱他。
或许是因为今晚的那场噩梦,他想要得到一个怀抱。他在小时候,渴望得到的爱,也只是有人能抱抱他。
他很容易满足,只要抱抱他就好。
下一瞬,他被向聿柏抱进怀里。向聿柏和他贴得很近,没有间隙。向聿柏身上像是雨后森林一样好闻的味道,已经散去了冰凉的前调,只剩温暖纯粹的木质香。
钟斐声蹭了蹭他,在安全舒适仿佛避风港一样的怀抱里,他感到自己的心好像漏跳一拍。
向聿柏驱车停在不远处,下车走到钟斐声面前,伸手接过钟斐声手里的几个纸袋。
严明颂家里离得远,来接他的家人还在路上。钟斐声想陪严明颂等一会儿,向聿柏站在钟斐声身侧,陪着他。
等到和严明颂的家人碰见,严明颂对他们道别,钟斐声才跟在向聿柏身旁一起往车子那边走。
在走过去的这一段路上,钟斐声随意转头看向四周,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那是他曾经的父亲,直到今日,那仍是他的心理阴影。
他感到有些喘不过气,眼前有瞬间发黑,脚步踉跄了下,在跌倒前被向聿柏伸手接住,他倒进了向聿柏怀里。
向聿柏护着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人群里让钟斐声害怕的那个人。
他收回目光,圈紧怀里的钟斐声,轻拍钟斐声后背,垂首低声安抚:“我在这里,别怕,不会有事的。”
钟斐声在他怀里慢慢缓过来,他仰脸看着向聿柏,伸手搂住了向聿柏的腰。
向聿柏没有拒绝他。
有雪落在他眼睛下,向聿柏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又去摸他的头发,拂去发丝上的雪,帮他戴上羽绒服的帽子。
“回家?”向聿柏圈住他的手松开了些,温声询问。
钟斐声点了点头,下一瞬被向聿柏放开,重新和他拉开安全距离。失去温暖的怀抱,钟斐声心里感到空茫,他下意识去接近向聿柏,牵住向聿柏的手。
向聿柏低头看了看,没有抽回手,牵着他的手一起放在了大衣口袋里。
他只是担心钟斐声,担心钟斐声害怕,也担心钟斐声会冷,却没注意到钟斐声藏在围巾里的脸颊,因他的举动而弥漫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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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向聿柏仍然不时关注着钟斐声的情绪。钟斐声自觉已经缓过来,反过来让向聿柏不要担心。
他没有逞强,是真的觉得自己没有问题了。直到他睡着后陷进一场噩梦。
他没有一个好的童年,他的家庭表面看去和其他温馨美好的家庭一样,甚至比一些家庭更美好,有整洁干净的房子,和爱护他的父母。
他不被允许诉说自己的疼痛和委屈,不被允许暴露伤痕累累的身体。
在别人眼里,他有一个事业型女强人的妈妈,和斯文随和又好看的家庭主夫爸爸。周围的人称赞,羡慕他的家庭环境,于是他对父母的所有反抗都被指责。只有他是不听话的孩子,最后是没有救的小疯子。
离婚抛弃他的妈妈斥责他无可救药,自私自利,从不为她考虑,妈妈说是他毁了她的一辈子。
只是因为他在被欺负后反抗,咬伤了踢打他的同学的手,之后又用凳子砸了他们。妈妈因此被人议论,但他的妈妈只想被人羡慕。
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没有做错什么,他不会认错。
可爸爸总是打他,爸爸不喜欢他,他很努力讨好,他还不是初中生时,已经会每天做饭,打扫房子,洗全家的衣服,他只是想要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