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与周岚清走失之后,周梁清现在就连翠碧的身影都找不见,只得于原地徘徊,不过看她的样子好似也并不着急,几经闲散地转悠,竟无意到了鹊桥。
虽现在已是暗夜笼罩,鹊桥却还灯火辉煌,四处皆是新婚夫妻,或是少男少女成双成对。
周梁清到底是头一回见着这景象,映入其眼帘尽是人人三三两两,虽不能看得清每个脸上的神色,可却能够感受处处洋溢着欣喜愉悦。
相衬之下,倒显得她愈发孤寂起来。
皓月凌空,步至桥畔,入目所及是波光粼粼的湖面,万盏华灯浮于水上,璀璨夺目。更令人惊喜的,实属于不远处鹊桥塔下飘出的盏盏天灯:色彩斑斓,交相辉映于苍穹,和谐之美,难以言喻。
她看了一会儿,不由的看痴了,已经忘却自己已站于鹊桥风景最佳处:各色的灯光夹杂着月光照耀在周梁清脸上笼罩的面纱,更添了几分神秘之意,气质出尘,宛若天仙下凡,引得过路人不由频频侧目。
然而孤身一人不止周梁清,还有不远处立着的新进状元郎。
今年算是戚长安于京城度过的头一个灯元,他谢绝了老师的好意,只为其欲领略这京城城内景色。但让其没有想到的是,自他暴露于众人眼前一刻,便成为京城女子眼中的肥肉。
若是他没有记错,加上方才谢绝那一位姑娘的好意,已经是有二十八个了。
戚大人算是明白京城的女子比温陵大胆得多,于是只得一路逃荒似,走马观花般简单见识了一下京城的繁华,不曾想竟一路来到了鹊桥。
秉持着来了也不得白来的思想理念,戚大人决定前去一探究竟。不想刚擦了把汗要上桥,却被一旁的灌木绊住了衣袖。
待他整理好,抬起头正欲继续行程之时,一阵带着深冬的清风悄然而至,眼睛里映入了一位女子清美的容颜。
鹊桥之上,周梁清整理好被风掀起的面纱,忽地察觉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男子,且不断向自己的方向靠近。
可即便如此,也不见她的面容露出半点异色,甚至连身子也不曾转一瞬,只是自然地微微后退了一步,好让自己更融于人群中。
那男子也开始上前几步,直到与少女的距离更近些,才开始行着微小的动作,欲传递给周梁清什么东西,待后者接过便打算悄然离开。
却不想忽而身后好似有人忽然抓住了自己的另一只手臂,紧接着一句:“你做什么?”的男声便传入二人耳里。
在旁人看不见的视线中,周梁清的神色瞬间降低温度,而那男子脸上也浮现出杀意。
但周遭已有人因动静而将眼神投过来,一时间,两人脑子里都闪过千万种想法。
可当少女转过身来时,脸上已经换上了并不知晓与惊慌的表情,先是看着了现况,像是确定了与自己有关之后,方才开口问道:“公子这是?”
见其如此,男子也立马掩下了情绪,转而做出一副羞恼模样,全然一副被灌之天大的冤情模样。
戚长安手上的动作并无松懈,他有些怒气地解释道:“方才在下看着了这位不知欲作何拙劣之事,见着竟要靠近这位姑娘,手中更是有动作!”
闻言周梁清藏在袖子里的东西微微攥紧,目光更是扫过那男子,面上露出的一对双眼里已然是带上几分惊吓,问道:“公子可是看清了?”
可还不等戚长安多说什么,那男子就一副不甘愿的神情:“你胡乱说什么?你看到我手怎么了?休要血口喷人!”
戚长安冷哼一声,此时他居高临下的蔑视这男子,无形中竟显现出几分朝野文臣的气势:“在下虽无见你手中动作,可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未经姑娘允许而肆意亲近!”
此言一出,两人心中不由得松下一口气。周梁清目光似无意般流转于男子脸上一瞬,随即上前说道:“小女幸而得公子今日相助,可恰逢佳节,小女实在不愿因此事而坏气氛。”
看着周围观看的人越来越多,又补了一句:“也不愿因这事而坏在场各位心情。”
戚长安听了她的话,瞬间想起此事有损女子清誉,闹大了是万万不能的,故此只得放开男子,板起脸恐吓道:“今日一事,是姑娘心善放你一马,日后若是再做此等腌臜之事,你且瞧着好罢!”
那男子即便心中无奈,更不想多加停留,只是用莫名的眼神看了一眼戚长安,又在众人指指点点中消失了。
待人散去,周梁清才认真端详起眼前这位好心男子,只瞧着其鬓若刀裁,眉若墨画,面如朗月,目若秋波。
纵使周梁清在画卷与后宫之中见过许多美人,可如这位的却是少见。再看其虽是便服,却已是偏上等的绸缎,更有稍稍显露的气势,想必身份定不是寻常人家。
戚长安此时正因为不知如何开口,从而显得有些慌张。
立在他面对的周梁清迟迟等不得对方言语,只得悄悄抬起眼睛,不想竟直直与其相对,不由得心下一慌,连忙低下了头。
戚长安在与女子对视之时连忙偏过头去,看样子是指望不得戚大人开口了,只能由周梁清开个头:“方才真是谢过公子,还不知公子的名讳,以报方才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