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心底的那种复杂情绪是什么。
释然么?他终于知晓她真正想要的事物,他终于确认这就是她所求。
愤恨么?她为了太多与她无干的人和事,被迫活了自己并不想要的一生。
不值么?的确不值。她的结局已经落墨成文,任谁看了,都要感叹一句,伟大也悲哀。
他知道,自这一刻起,他来到这个世界,才算真正有了倾注一生的目标。
越颐宁抬眼看了过来,却看到面前白衣飘然的美人笑得痴了,墨玉似的眼里有晶莹的光彩流转,像是刚刚从蚌壳里剥下来的宝珠。
阿玉笑道:“小姐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也许是说了许多心坎里的话,越颐宁笑得比往常轻松许多:“我都不敢说我一定能实现我的愿望,你倒是应得信誓旦旦呢。”
阿玉声音温柔:“小姐的愿望,便是我的愿望。无论多难,我也一定会尽力去实现它们。”
再一次听到这句话,越颐宁不由得一怔。
她心底有个代表理性的小人,为了她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总是不断地杀死那些在某一时刻,突然冒出来想要感情用事的感性小人。
如今,心底的理性小人坐在如山高的尸首上,笑得潇洒也认命。
这个人啊。
她心底的防备,终于还是被他除下了。
.......
雨后天霁,山染修眉新绿。
经过一日一夜的淋漓,山路镇道上泥泞一片。绿槐静立不语,晨曦晓长空,茎叶翻露珠。
越颐宁的陋居小院在九连镇的东头,四下偏僻,人烟罕至。
一大早,却有一道车马声渐近。
车夫勒马,一辆雕轮绣帷的马轿在院门前卸下。轿厢中,婢女扶下来一个年轻女子,粉霞红绶藕丝裙,雪面淡眉天人貌。
魏宜华看着面前这处破落的院门,轻轻叩响了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