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不知怎么,她微微发着抖,但面上仍然记得要带笑。她的手是冰冷的,汗涔涔的,范铭礼微微侧过头来看她一眼,默默地更加握紧她的手。
随着那份不容忽视的灼热力度,他的声音仿佛又在她耳边响起,吹起热气一般。姜绮玉的余光落在他西装米兰眼上的那簇雪白色的花来,和她手中捧着的是同一种。然而她总有种莫名的错觉,手上的花应该是火红的,杜鹃花一样的红色,开满了漫山遍野。不然她怎么会觉得周身冷一阵热一阵呢?
念誓言,就像早起来读书一样,不过是跟着念罢了。无名指上被推进一枚冰冷的戒指。她的面纱被轻轻掀起来了,使她想起泰戈尔的某一首诗。他们拥抱着,亲吻着——就和此前商量好的一般无二,他们的亲吻不过是借位,温热的嘴唇印上的只是嘴角。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排山倒海一般袭来,她听见礼炮声,猜想着如果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响,会不会很壮观。
松开彼此,气息一触即分,她转过头,看见了坐在台下的姜父姜母,还有流着眼泪的姜念安。
她多想说,别哭了,不然妆都要花掉。那眼泪像是要流进她的心里一般。
姜绮玉的心里蓦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像她小时候看见夏天的暴雨,木槿花被雨水打落了,落在地上,缱绻着潮湿和死亡的美艳。那感觉和现在的一模一样。
她不禁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参加别人的婚礼,总忍不住在鲜花堆和桌布里乱窜。
那时她还是小孩子,没有人会苛责她。玩累了,她就远离这一片纸醉金迷和衣香鬓影,跑到寂静的花园里去。婚礼的末尾,总会有一场灿烂、盛大又持久的烟花的。她喜欢数烟花究竟能响多少下,尽管每次都数不全。
当烟花响起,在空中绽放出硕大而层层叠叠的花朵,融化在人的眼里时,就意味着这个夜晚即将结束了。
色彩飞向世界各处,透过重重的时间,从十几年前的夜晚,如流星般降落到今天这个春夏之交的晚上来。一样潮湿,一样让人头昏目眩。
也就是在这个晚上,29岁的范铭礼和26岁的姜绮玉,一齐缔结了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