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泡在水里。
黑发如墨,散落在白皙的肩头上,水珠划过肩落入池中,热气氤氲在屋内,几乎快成实体的白雾遮掩住了屏风后若隐若现的身影。
江霂安叹了一口气,在热气中昏昏欲睡。
……好久没这么闲过了。
漆黑的夜色笼罩了这座小旅店,夜好似望不到尽头,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寂静,房内变的落针可闻。
良久,泡在水里的人微微抬起了眼,从池中站起身。
“哗”的一声,水珠尽数抖落,江霂安拧了拧头发上的水,在擦干身体后,从屏风下扯下衣服,慢条斯理地把扣子一颗颗系上。
“咚咚咚……”
屋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但并不像人的脚步声,更类似于重物一下下撞击地面的声音。这声音回荡在房内,与先前的寂静格格不入。
江霂安却连眼都没抬,仍低头系着扣子,丝毫不关心外面发生了什么。
呵,外面的东西真是该庆幸没有在他睡觉的时候搞这死动静,不然他早该出去了结那玩意儿了。
“砰!”
房门被强力撞开,江霂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烦躁,却仍在不慌不忙地穿着衣服。
啧,烦死了。怎么这种麻烦事都能给他摊上?
服了,哪个不长眼的?
在那声音过后,房内瞬间又响起那东西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吵得令他皱起眉。
叫声直直持续了十多秒,江霂安轻念了一阵口诀,眼前的雾立刻散去。
地上摊着一只已经看不出样子的鬼祟,它整个身子化为了一滩血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味,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那怪仅剩的一只眼睛竟转动了几下,直勾勾望向江霂安。
眼前的人毫无波澜地抽出一只飞镖,朝那鬼祟的眼睛刺去,利落地结束了它的生命。
他缓步走上前,将飞镖从鬼祟的眼睛里拔出,看着飞镖染上的血污,不满地“啧”了一声。
下一秒,江霂安忽然神色一凛,手中的飞镖快得成了残影,眨眼间就已经刺入了外面那扇被撞出了个大洞的木门。
门后的少年侧身躲开飞镖,从后面缓缓走出,面带笑意地望向他:“身手不错,但还需多练。”
飞镖深深地刺入木门,发出一声轻响。忽然,飞镖周围的木头开始出现裂缝,“砰”的一声,原本就虚弱的木门刹那间几乎已经碎成了片,散落在地。
这少年长得极为俊朗,江霂安在心里感叹了一声“生得不错”,同时也警惕起来——能躲开刚刚的飞镖,估计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从地上站起,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被插入木门的飞镖瞬间又飞回他的手中。那少年倚靠在破破烂烂的木门边,见状惊奇地看了他一眼。
江霂安没理会他的眼神,忽然微微勾了下唇,轻笑一声,抬头远远地望向他:“我姓慕。”
少年也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出,思索一秒,缓缓开口道:“叫我傅隽予就好。”
江霂安听到这个名字后,一瞬间瞳孔轻缩,但下一秒又立刻恢复了刚刚的神情,轻笑一声望向他:“是吗?”
“那么傅公子,屋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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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齐齐落坐在窗边的地塌上,抬起头又双双看向对方。
两人心里忽然都闪过一个念头。
啧,给掌柜的钱都白花了。
三小时前——
江霂安一身红衣,慢条斯理地走到前台:“一间单人房。”
掌柜的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鼻上架着一副小小的圆形眼镜,正拨着算盘记账。他一看到那钱,眼睛似乎都放了光。笑眯眯地接过那超额的钱:“好嘞,给姑娘安排——”
江霂安脸色沉了下去,颇为不满地看向他:“我是男的,听不出来?”
掌柜被他一眼吓出了冷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公子、公子……”他就说这“姑娘”哪都好,就是声音有点粗,胸有点平,结果竟是个男的!“我这就给您安排一间上等的,保证景色老好了……”
“等下,”江霂安忍住刚刚因被人认成女的而产生的怒火,“给我一间最偏僻的,越安静越好。”
掌柜:“?”这人多给了这么多钱,不要这豪华的,也不要景最好的,反而要一间最偏僻的??
江霂安咳了一下:“我喜静。”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前几天旁边住满了情侣,再加上隔音不好,一到晚上就……
越想越脸红,江霂安不动声色地偏了偏头,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神情,传来他淡定自若的声音:“可不可以?”
掌柜连忙点头:“可以,当然可以,等我给您找找哈……啊,有一间符合您的要求,房内的设施也很齐全,就是……呃,就是……”
江霂安打了个哈欠:“就这间吧。”他这几天都没睡好,现在困得很,只想好好泡个澡睡一觉,实在没耐心听旁人磨磨唧唧。
然后他刚打开门,就收获了一大浴池。
江霂安:“……”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要这间房了,是哪个设计鬼才把淋浴间设计在大门口的啊??!
一小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