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1 / 3)

太黑了。

乔澜被极其微弱的声音吵醒,就感觉眼睛上像是被蒙上了层黑布那样,什么都看不见。

那哭声还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地响着。乔澜没有动,装作还在睡的样子,想看看是真的有这么个人忽然出现在他家里了,还在他又在幻听。

窗外似乎在下小雨,但雨水打在窗棂上的声音有些奇怪,并不是他们家玻璃窗会发出的撞击金属的声音,而是有些发闷,就像水渗进了木头里。身下的床垫触感不对,枕头上也没有了沈淮序惯用的香水味道。

“为什么是你……?”

这个声音?

乔澜猛地瞪大了眼睛,他的手在被子下面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尖锐的疼痛让他彻底清醒起来,眼睛适应了黑暗,他逐渐能看到房间内的轮廓。

他真的不在家。眼前的房间布置很简单,床在最中央,正对面是整墙的巨大衣柜,衣柜旁边立着一个可移动的电视屏幕。床头摆着一杯水,还有一个正在点燃的香薰蜡烛。除此之外,靠门的墙边有一个装饰性的立柜,角落里堆着他的行李,一件件放得很整齐。

一目了然的房间内,唯一让人难以忽略的,只有立柜和门的夹角处,坐着一个弓着腰的男人。

他坐得离乔澜有些远,再加上他的声音很小,像是生怕吵到乔澜睡觉,因此他说的话乔澜其实听不太清,偶尔的几个颤音也足够压抑。只有那道目光,就像火炬一样烙在乔澜身上,直勾勾地看着他,毫不掩饰。

乔澜蓦地想起昨晚梦里的沈淮序,他说“你们这些累赘”时脸上阴森狠厉的神情。

……那真的是梦吗?

沈淮序还在哭:“我已经……逃走了,我是叛徒,你为什么还要跟来?”

“两年了……什么都该过去了。”

乔澜看着天花板,逐渐明白过来,他以为的幻觉并不是幻觉,沈淮序真的没有死。

但为什么要骗自己他死了?

刚才突然重逢给乔澜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以至于他现在缓过来之后只觉得荒唐。沈淮序说得没错,他是叛徒,他抽走了他们关系中最坚不可破的那块磐石,一句轻描淡写的都该过去了完全不能概括这笔烂账。

乔澜抿着唇,忍不住想,沈淮序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他凭什么觉得可以替别人的人生做主?

“求求你,离我远点。”

这句话说完,房间内就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乔澜被这句话堵得心口窝都在冒火,但他仍然没有动,躺在床上像是做着场无知无觉的梦。

直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听起来是往沈淮序的房间去了。

很快,孙阿姨敲门声响起:“先生,饭给您放在门口了。需要我去叫乔医生起来吃饭吗?”

半天没等到沈淮序的回答,她抬高声音又问了一遍:“先生,乔医生睡前脸色很不好看,还是叫他起来吃点饭再睡吧!”

说着,也不再等沈淮序的回答,孙阿姨的脚步很快冲着他们所在的房间而来。

乔澜立刻闭上眼睛,他不想让任何人发现他现在醒着。

好在沈淮序在孙阿姨敲门之前打开了手边的那扇门。

他的轮椅在厚实的地毯上发出微乎其微的声响,从乔澜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忽然出去后孙阿姨被吓到惊惧的脸,和沈淮序竖在嘴边的手指。

沈淮序轻声说:“再让他睡一会吧。”

门被轻轻带上,乔澜在逐渐合拢的门缝里盯着他后脑勺——半长的头发披在肩上,发丝有些凌乱,让他想起两年前的清晨,沈淮序这个标准的起床困难户总是会在闹钟响了又响之后,像小狗一样蹭到他的枕头上撒娇,那时他的头发比现在短很多,扎在脖子上偶尔还会有刺挠的感觉。

“嗒”

门彻底关上,乔澜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了。他半支起身,从床头柜上拿过自己的手机,一看时间,竟然已经中午了,他足足睡了四个小时!

自从沈淮序“死了”之后,他只剩下碎片化的睡眠,就连在药物作用下都不能拥有完整的睡眠时间。

四小时,已经很难得了。

充足的睡眠让乔澜的脑袋重新活泛起来。他早上接到江岸电话就觉得奇怪,江岸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现在想想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乔澜重新给他拨了过去,电话那头传来正在通话中的提示,看来人已经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无法,乔澜只能按照江岸说的,打给了他的特助Ann。

Ann倒是很快接通了,甚至还没等乔澜开口询问,她就公事公办地说:“乔先生,您要的资料是发您邮箱还是我给您送文件?”

乔澜动作一顿:“我还没说我要问什么。”

“是的,”Ann的声音在电流里显出近乎冷酷的味道,“但江总已经交代了,无论您问什么,只有这份文件可以看,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种无力感又回来了。只有他像小丑一样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太让人抓狂了。

乔澜急迫地需要抓住什么东西来证明自己和沈淮序之间的链接。

他跑到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但不知道是隔音太好了还是怎么,什么声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