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像一对普通的恋人。
维洛瑞斯有时想,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当他在书桌上假寐时,会有冰冷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捅进他的右胸,精灵这时会面不改色地转头,解除她的幻象,收起她的匕首,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里。
她会睁大眼睛,神情透着明显的茫然,时不时看他一眼又看看被他收走的匕首。
维洛瑞斯说:“你现在在做梦,睡吧。”
他收走了她身边的一切武器,后来在他们相拥而眠的时候,她会在半夜突然惊醒,然后无知无觉地掐住他的脖子,黑漆漆的眼眸好奇又探究地盯着他,似乎在思考他什么时候停止呼吸。
在她床边的精灵无言地望着再次陷入幻象的少女,他沉默地站在她的身旁,静默地注视着她,直到天明。
他不能睡觉,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人会杀死他。
他不能停下,因为他不知道爱人何时才会动心。
他不能放弃,因为她拥有一位精灵全部的爱。
精灵帮她修剪指甲,她最近指甲已经长得很长了,有几次险些刺穿他的眼睛,她窝在他的怀里,不怎么安分地到处乱动,维洛瑞斯按住她的手,细致地帮她剪掉了长长的指甲。
她的头发也变长了许多,不打理都垂到地上了,他们已经在这里不知渡过多长时间了,她的精神一日比一日差,有时他会看到她呆呆地眺望远方,可是视线的尽头只有墙壁。
她最近愈发分不清幻象与现实了,魔咒的力量正在减弱,她快醒了。
房间里的衣物与床被全都被她撕烂了,地上到处都是花瓶与瓷器的碎片,她有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在无意识地发泄着。
他不能再继续给她编织幻象了。
精灵抱着她,无奈又绝望地想,我的爱人啊,你到底何时才会动心。
她缩在他的怀里,小声地打着哈欠,忽然伸手去摸他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样。
眼底青黑一片,灰色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面容颓废又灰败,像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
他已经很久没有入睡了。
她从他的怀里爬出来,温柔地抱住他的头颅,手掌阖上他的双目,小声地哼起歌来,维洛瑞斯躺在她的膝盖上,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像是幼年时躺在母狼温暖的皮毛里。
“维洛瑞斯。”她将额头抵在他的下巴上,嗓音低柔,“你愿意为了我去死吗?”
精灵沉沦地阖上双眼,又在下一秒挡住她猛然刺来的瓷器碎片,他冷冷地说,“醒了?”
她朝他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天真地问道,“你愿意吗?”
维洛瑞斯没有回答,他强硬地将她抱起,扔到床上,掰开她的嘴,少女盯着他咯咯笑,“你觉得有用吗?”
当然没用,毕竟他面前的可是世间最无情的人类。
魔药被强行灌入口中,她咳个不停,脸上烫得惊人,但她还在笑,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心口,她忽然叹息道,“你会死的。”
即使我不动手,你也会死在这可怕的爱欲下的。
对于生性自私的黑暗精灵而言,一旦有了珍爱的事物那就拥有了弱点,去追逐一个注定得不到的东西,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犹如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爱意果然是世间最锋利的武器。
喝下魔药的少女沉沉睡去,维洛瑞斯按住她的脊背,他知道那里有一个漆黑的印记。
他不知道那是谁曾经留下的,也无意追逐她的过去,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往上面施加了阻断法阵,但现在……他能感受到她的体内有什么力量正在与外界共鸣。
有人在找她。
该离开了。
精灵摸了摸她的鬓发,下定了决心。
当薇薇安醒来的时候,见到的是全新的环境,她在脑海里呼唤自己的星星,星星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声,它最近有些沮丧,因为它发现它的礼物好像并没有让薇薇安过上安稳的生活。
它给薇薇安出主意,“你可以尝试不使用媒介召唤天使。”
薇薇安惊讶地询问细节,星星说道,“严格来说,你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媒介,因为你曾经喝过祂的血液,身上也有祂的印记,你身上祂的气息比那根羽毛浓多了。”
星星说完之后忽然反应过来,这话怎么说得怪怪的。
薇薇安赤足从床上下来,发现这是一个全新的房间,通光良好,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她尝试推开房门,竟然成功了。
这里是一座庄园。
她甚至找到了正在给花浇水的仆人,见到她那位仆人一点也不惊讶,恭敬道,“小姐,您有什么想要的吗?”
薇薇安说:“我可以出去吗?”
仆人朝她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主人吩咐过了,您可以随意进出这座庄园的任意一个房间。”
但是不能出去。
薇薇安帮他补完了剩余的话,她打算再观察一下这个仆人,这一观察就发现了不对劲。
仆人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缝合线,他的眼睛太黑了,眼瞳也相比常人要大许多。
这不是一个活人。
薇薇安得出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