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的压力在城池中蔓延,馬廄里的马匹们纷纷发出恐惧的嘶鸣,敏感的走兽们惊恐地躲进巢穴里瑟瑟发抖。
在哪里。
远在首都的人皇忽然睁开双眼,豁然从黄金王座上起身,深蓝的眼眸望向远方,教宗投来惊讶的视线。
“陛下?”
人皇轻阖双目,深邃的眼眸中似有光华流转,周身有炽热的火焰升腾而起,漆黑的宝石冠冕戴在他的头顶,沉重的披风盖住了他比火焰还要夺目的红发,纯白的羽翼若隐若现。
教宗注视着此刻的人皇,怀着某种谨慎与感慨的心思迅速低下头颅。
不可直视祂们。
即使这是一只折翼天使。
“……白天使。”低沉的嗓音自人皇喉中滑出,语言裹挟着力量瞬间传至千里之外。
纯白的天使平静地抬眸,没有任何回应。
人皇说道,“停止,否则,我将再次斩下你的羽翼。”
“人间,是朕的领地。”
火焰化作炽白长枪,以恐怖的速度投掷而出,瞬间冲向天空,短短几瞬的时间精准锁定了纯白的天使,一往无前地向祂袭来。
毁灭,暴虐,敌我不分,火焰巨人在发怒,仿佛要燃尽一切,拉着所有人为祂陪葬。
天使张开羽翼,洁白的羽毛掉落在地,圣洁的白光笼罩了这片土地,火焰长枪消散在这白光中。
“滚回你的神国。”人皇冰冷地命令道,“不要以为众神偏袒你,就可以随意在朕的领地内撒野。”
纯白的天使睁开了眼睛,祂平静地问道,仿佛只是在咨询一个最普通的问题,“你看到她了吗?”
白天使自言自语,“我找不到她了。”
“……谁?”炽天使低沉问道。
白天使忽然扶住额头,罕见的迷茫情绪出现在祂的脸上,祂迟疑地四处张望,“你是谁?”
人皇无言。
“收好你的羽翼。”人皇漠然开口,炽天使收回了火焰,白天使也收回了光芒,两位天使之间的交锋在此落下帷幕。
或许只有那短短的一瞬,一句低语传至人皇的耳中。
教宗望着恢复原样的伟大帝皇,余光悄然打量赤红的君王,忽然,教宗心头一跳,刚才……陛下好像在笑?
……
北方的某座城池,纯白的天使茫然地站在人群之中。
周围遍是惊慌的尖叫与咒骂声,他们在说什么?
……哦,刚才好像发生了什么。
——是谁做的?
算了,不重要。
天使张开羽翼,祂不该在人间过多地停留,祂似乎有任务在身,但任务应该已经完成了。
祂该离开了。
一幅画像轻飘飘地从祂的怀里飘出,天使接住了它,平和的目光落在画像上。
“哦……原来我在找人……”
不知过了多久,天使恍然大悟,祂的情绪很快稳定下来,认真地打量着画像,仿佛要将这副容颜刻进心底。
……
黑漆漆的房间里,到处都是凌乱的衣物,薇薇安从沉睡中醒来,拨开胸口的手臂,她被圈在精灵法师的怀里,黑发与灰发交缠在一起,法师睡得昏沉。
薇薇安的手指落在了维洛瑞斯的心口,少女的神情有种奇异的平静,她安静地看了精灵有一会儿,确认他确实陷入了深眠,才从床上起身。
即使她的动作已经放轻到了极点,但在她挣脱他的怀抱时,他还是下意识地攥紧了她的手。
薇薇安将手抽出,她赤着脚走在冰凉的地板上,捡起破碎的衣物,丝毫不意外地发现不能穿了。
双腿在打颤,腿间尤为狼狈,嗓子干哑,但她现在已无瑕顾及那么多了。
随意地披了件法师的外袍在身上,薇薇安目标明确地翻开法师的书桌,她找了许久,才从最底层找到了一幅画像。
她随意扫了几眼就塞了回去,她要找的不是这个。
关于法师是如何找到自己的,她在最开始有过许多猜想,直到看到这幅画像才彻底确定。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现自己的。
薇薇安要找的是她遗失的羽毛。
她在书桌的柜子里找到了一把匕首,想了想还是带在了身上。
法师还在一无所知地鼾睡,昨夜薇薇安缠着他要了许久,精灵的体力远超常人,薇薇安还记得他在她身上的样子,明明咬牙切齿到了极点却不得不向她索求。
到了后半夜她实在累得意识模糊,险些忘了自己的目的,直到法师将一瓶魔药灌进她的口中。
多亏了那瓶魔药,让薇薇安到现在还能保持体力,她翻遍了法师最常待的书桌都没有找到羽毛。
薇薇安回到了一片狼藉的床边,她坐在法师的面前,他毫无防备,而她清醒着。
匕首比她想的要重些许,但尺寸竟然意外地合适她的手掌,甚至连捅入血肉都如此地不费吹灰之力。
薇薇安杀死了他。
她在睁开眼的瞬间就被压在身下,精灵正冷冷地注视着她,而那把匕首正插在柔软的被褥里。
“……呵。”维洛瑞斯夺走了她的匕首,精灵银灰色的长发落在了她的脸上,他的神情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