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来得很快，行过礼后二话不说便沉腕号脉，楚宜笑一边哎呦，一边偷偷瞅他的脸色，眼见得脸上堆叠起越来越多的苍老皱纹，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给装病的人看病，还非要说出个实实在在的病症，否则就会被萧遇扣一顶“无能”的帽子，真是难为他了。

楚宜笑良心过不去，正要开口说句类似于“许是吃坏了肚子”之类的话包揽罪责，就听老太医以一种“没救了”的沉痛语气开口道：“请殿下恕罪，观楚良娣脉象，毒已入肺腑。至于是何种毒，恕臣无能。”

真是一张从天而降的病危通知书。楚宜笑一天之内两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两手扒住桌沿，病都忘记装了，“你说谁中毒？”

老天爷呀，南齐史呀，你们靠点谱成吗？确定今天暴毙的是楚兰月而不是妖姬楚楚吗？？？

太医哀切道：“老臣无能！”

萧遇重重缓了口气，“汪合庆，速去金玉阁请墨公子！”

*

秋日星空疏朗，高大的古槐枝叶伸展，墨无痕屈腿坐靠在枝桠上，枕着左臂，右手停在眼前，掌心护着一枚铁哨，哨上掺有杂絮的红珠是团团黑暗中，唯一的一点光。

密密的枝叶掩住他的身形，唯有绣有暗金鹰纹的黑色袍角自然垂落，随风而动。

“故人相逢不相识。”不远处，墨无言幽幽叹口气，朝身边人抱怨：“都怪爹，要不是十年前你阻拦，少主今日至于伤心成这样？”

墨信抄着手道：“我若不拦，任他去找那个楚三姑娘，焉知不是害了他！”

墨无言哼了声，“老爹啊老爹，你不懂嘶——你打我做什么？”

“臭小子，少在背后揣度少主的心思！”墨信一掌拍上儿子的肩，余光瞥见一抹黑影跃下高树，忙整肃形容，垂首侍立，“少主。”

墨无痕淡淡“嗯”了声，“漕帮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墨信如实禀报：“梁鲁川傍晚来信，说俱已准备妥当，少主命属下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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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也已有了眉目。”

墨无痕问：“人在何处？”

墨信：“十日后抵达栾州。”

墨无言补充道：“若能明日动身，咱们也就前后脚到的事。但萧遇那边十日后才启程去离州，时间上怕是来不及。少主，是否要属下先过去把人给扣下？”

哨子握在手心，拇指指腹摩挲着红珠，墨无痕沉吟片刻，道：“不必。此事无须你来做，我有更好的人选。”

到底养育了墨无痕十年，墨信隐约猜到了些，“少主该不会是要……”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劝道，“楚三姑娘虽与少主是旧识，但十年未见，性情早已大变，还少主三思而后行，切莫为一个女子坏了大事。”

“墨叔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墨无痕低垂着眸，视线触及的范围中，有砖缝间艰难求生的草，亦有虚虚拢在掌心的哨，“至于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