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测左右横竖都是死路,你已没得选择,除了依靠我,而我会替你向魏国公求情。”
什么.....
死囚是什么地方,关押穷凶极恶之地。而女子沦为贱籍,就是让她们这辈子沦为男子玩物,翻不了身!
姜时愿彻底断了最后的念想,她不惧怕自己的判罚,早已做好了与兄长一损俱损的打算,可府中的奴仆、管事及侍女皆是无辜之人,怎么能让他们也承担姜家之罪。
听此噩耗,姜时愿脚膝一软,苍白腕骨强撑着身子的重量,
蓦然垂首,不让林清看见她眼中的失色。
男子向来都爱女子垂泪的怜样,可偏姜时愿是个犟骨头,从不会在他人面前袒露弱肋,向来都打碎了牙往肚子中咽。
没有见到预想之中的梨花带雨,林清略微有些不满:“你放心,只要娘子跟了我,定不会让你香消玉殒。”
下一瞬,一只汝窑六葵杯盏喂到他嘴边,林清双眼放光:“娘子是应了?”
姜时愿软睫微垂,“承蒙大人美意。”
听这声又娇又柔,林清以为她终于从了,咕噜一杯下了肚子,不带丝毫犹豫。
正当手指麻利地解开裤绳之时,两肋开始发腻,耳户滚烫,须臾后,五脏六腑阵痛,四肢无力倒了地,那眸光死死盯着无动于衷的姜时愿,“你竟然敢给我下毒,是活腻了吗!”
下毒?姜时愿冷冷一笑,她不屑此等阴毒手段。
大庆以女子抛头露面、不学女德为耻,这些事情很多男子可以做得、享受赞誉,而到了女子就是不守妇德,就要循规蹈矩地相夫教子、掩藏锋芒。
例如医术就是如此。
估计这位副左使做梦都想不到眼前矜贵的小姐曾历精医术,深谙草药之道,不过就在偶然接近林清时闻到他衣衫上沾着鹿血酒的味道,鹿血大补虚损,益精血,是个良药,但是不可与蜂蜜同饮,否则会伤及肺津。
而她正是在他得意忘形之时,在水中掺了些许蜂蜜。
林清还坚定地以为姜时愿给她下了毒,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咒骂她的无耻,双掌攥着她的裙踞,“快,快,快把解药给我,不然典狱上下都饶不了你!”
凌冽的梅香在暗牢内幽幽散出,昏黄的月波映照着姜时愿周身的清冷绝尘。
她就静静站在此,看着林清在匍匐在地挣扎,仰头望向铁窗之外。
只不过这次,她改了话术,不再是被动乞求见谢循,而是:
“想要解药,就让谢循来见我。”
地牢这边刚燃起第一炉香,香馥白雾缓缓从鎏金炉顶泄出。
姜时愿的鬓发旁生出细细密密的冷汗,这种不安使她轻蹙着眉头,对于谢循到底会不会来地牢,她拿捏不准。
赌的不过是,一是林清在典狱司有一席之地,虽是副左使,也好歹是五品官员,定不会坐视不理;二是谢循不会放任自己御下出了私会囚犯的乱子,若任有此事宣扬出去会污了典狱在百姓心中的公正,三是...
内心不知为何隐隐有预感,她一定会见到谢循。
微卷的烟发被一双素手用玉钗挽上,弯身将裙踞上的泥泞洗净,并细细每一寸的褶皱,确认服饰鲜洁,身不垢辱之后,姜时愿从随身携带的香盒舀上一指甲凝结成块的沉水香浸入水中,静等谢循。
她始终谨记阿耶的一句,姜家之子哪怕身陷囵圄,风骨也不应减。越是逆境,越是修心之时,绝不能被人低看。
可她静等了许久,也没听到有人前来的动静。
慢慢地,一个时辰后,她的心开始不定...
以为盘算落空之时,牢房前被人安置了一把金丝楠太师椅,很快就走来了两列锦衣。
紧接着,一个红袍绫罗之人坐在她面前,薄衫宽袖,腰带松系着,拿着余光扫视并问道:“你就是姜家嫡女,姜时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