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09(已改)(2 / 5)

汗流浃背,只能眼睁睁看着司直将埋在南陵的尸骨一具具堆叠在她眼前,仵作勘验尸体,案吏执笔记录细节和统计赃物,李奇邃边纵览全局,边礼疑点和来龙去脉,一一回禀给谢循:“国公,一共挖出女尸一百零三具,死法不一,具体尸身身份还需后续一一核对。还有,又派人去搜寻了崔梅的厢房,发现其女暗建地窖,囤积墓室葬品共计五十二件。”

崔梅再无翻盘的手段,只得认罪:“国公饶命!少卿大人饶命!”

“证据确凿,您看此案如何定夺?”李奇邃询问着谢循的意见。

这出戏已落幕,谢循‘簌’的一声腕甩扇合:“此案交由少卿决断,不必过问我,先行一步。”

李奇邃万般不敢相信,谢循竟然竟然完全放权给自己,连忙福下身子谢恩:“下官定当尽心尽职,将此案差个水落石出。”

“国公慢走。”

姜时愿长长吁出一口气,终于将‘罗刹’送走了。

偏这不合时宜海棠花瓣从扇柄缓缓飘落在姜时愿以木簪挽起的单髻之上,如坠入墨海,这花引了谢循的视线,在离开之际,疏尔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因面首埋得太深,脖颈延下的一段贴近象牙的白最后没在绣着葶立的荷花衣襟中。

肤如凝霜,很美,洁净如玉。

光怪陆离中,谢循在擦身而过之时止了步子,安静地俯瞰着女子。

只不过这女子好似因为他的凝视,脊背一瞬紧绷,这下意识的生理反应可是骗不了人的。

这副身骨当真越看越觉得熟稔,谢循微微眯起眸子,这娘子不知是否被她打量的久了,那一点细微的战栗也止住了,甚至还挺直腰身,更显姿态绰约,似海棠梨花,冰清玉洁,生来一副文人风骨。

可惜,在他的手上不知折断了多少副如同这般的风骨,碎了多少骨头,最后听着他们如果墨发垂地,着着褴褛的衣衫如狗爬在血腥腐臭的地上,以近乎丧失人性的丑态祈求着他的高抬贵手,那份从圣贤书熏陶出的自尊变得不值一提。

谢循侧过脸,忽然轻声道:“姑娘看着有些眼熟?”

很普通的语气,没有激动,没有百感交集。

当真只是帮她当成一个陌生的过路人。

也是,已经一年未见,他忘记自己的相貌也很正常。

可一字一句听进心里,可着实讽刺啊!

你日以继夜靠着对他憎恨和杀意才撑着你度过苦海,这份辛酸又有谁知?你恨不得那仇人也记得你、提心吊胆地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找他索命,而此刻他竟然说你只是有些眼熟。

他不记得你,就代表他从未产生过一次竭虑、恐惧、焦虑,你于他而言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是他无数刑牢中犯人的一位,一样无趣、乏味,如同蝼蚁般不值一提。

这份不甘和不对等在她体内翻滚。

偏偏在此,她还不能发作。

还得感谢谢循的心大,忘记了她,这样才会对她放下戒备,不会在会回京之路上使绊子,不会在禀告案情时在圣上面前隐去‘姜时愿’的功劳。

案吏吼道:“没规矩的,魏国公问你话呢?半天怎么没个声?”

姜时愿强压心中的起伏,道:“奴婢无福,不曾见过魏国公,失了礼数,还请国公见谅。”

“是吗?当真有些可惜,还以为娘子是故人。”

姜时愿透过地上的影子觑见折扇在他修长指节游龙旋转,如同活物灵活,而他的碎影慢慢靠近自己,直至和她的影子相融。她真怕下一瞬谢循就用扇柄挑起她的下颌,逼自己与他四目相对。

正当那时,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姜时愿冷冷答道:“有缘之人,自会再有相见之日,国公不必觉得可惜。”

“有缘之人?”紧接着她听见谢循轻笑了声,嗓音清清冷冷:“若那位故人是日夜想着索命吾命之人呢,这也算是缘吗?”

......

待谢循离去,李奇邃的腰板重新挺了起来,气宇轩昂地开始指点江山,先是命人将崔梅关押起来,严刑拷问,务必吐个干净,又驱赶着所有守陵人各自回到斋中,唯独留下来了一人,那就是姜时愿。

而后,姜时愿被司直带来了一处偏僻的阁中,说是少卿要见她。

咔咔几声哑声过后,李奇邃一下从太师椅上蹦起来,颇为警惕地嘱咐司直在外候着。等那扇门扉合拢之后,连忙朝着姜时愿扑过来,谁料姜时愿轻易一个转身,他直接重重砸在地面上,捂着红肿的脸,“姜姐姐,你咋对我还是冷淡,我可是为了你不眠不休地赶到皇陵,你就这么对我!”

“快些起来,堂堂少卿如个不讲理的孩童般撒泼打滚,你不怕被人瞧见笑话。”

或许是他鼻青脸肿的模样过于滑稽,姜时愿没忍住笑声,这让李奇邃多少觉得没有面子。

李家和姜家在姜家未出事之前素有往来,甚至还结过几次姻亲,李奇邃与姜时愿自小一起长大,以姐弟相称,印象里,李奇邃不务正业每日热衷于斗蛐蛐、研究旁门左道,惹得父亲好几此扬言要把逆子逐出家门,每到此时,他就会躲到姜家兄妹身后,寻求庇护。

毫不夸张地说,那时姜家兄妹就是他的‘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