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公道(2 / 4)

是,臣广邀县中勇士,为殿下助阵,还望此行,能一举葬送妖观。”

姜姮却问:“何来妖观?”

县令:“殿下身后。”

姜姮回头一望,又笑答:“本宫怎未曾看见?好好一个青阳观,到县令口中,怎就成妖观了?”

这话说得明白。

“殿下!”县令心头有警钟长鸣,他立刻高声一喝。

“我县百姓深受其害,殿下于视无睹吗?”

这一句话,半是劝诫半是警告。

当今天子最重名声,他可以宠爱一位碌碌无为的女儿,却不能包庇一个尸位素餐的公主。

而姜姮没了皇帝父亲的宠爱,便一无所有。

原来是为此。

先一步,是谋她的善意。

后一步,是算她的私心。

县令千算万算,就为借她的势,一举剿灭青阳观。

人群中布衣青年往后几步,有一群寻常装扮的农人上前来。

他们神情怯懦,不知该往何处放手脚。

其中一人先磕起头来,其余人有样学样,皆叩首。

县令再次重申:“殿下,苦主们都等着你我,给他们一个交代啊……”

姜姮想,自己应该顺坡下驴的。

这样最好,省了麻烦,还能捞个心系百姓的好名声。

反正,为纪太后寻医问药这本就是个幌子。

但她……怎么就不愿意呢?

“交代?阿辛!”

姜姮视线轻盈,又翩翩落向身侧少年。

“你说,我该给他们,什么交代?”

辛之聿淡淡望来。

姜姮自然而然笑道:“以古鉴今。小河村的事虽过去才一年,但与此情此景,还是有不少相似之处的。”

她问得轻巧,言语中是极其天真的残忍,“你是如何想?”

辛之聿抬起眼。

同时,孙玮剑出鞘,警惕防备。

众人皆茫然。

姜姮目光掠过孙玮手中剑,与辛之聿玩笑般道:“郎中令尽忠职守,他怕你伤我,还亮出剑来。”

“所以,你会吗?”

众人才看见,那落在宽大衣袖下的剑,剑上血已凝固,宛若一道铭文裂痕。

而握着剑柄的手,修长又有力,仿佛天生善琴。

就连声音也动听,无需精雕细琢的辞藻,只随口一说,就暗含音韵之美。

“你故意的。”

辛之聿眼角又染红霞一片。

姜姮幽幽叹息,只用指尖轻点那一抹透着晶莹亮光的艳色。

她是极其不愿意看辛之聿露出这幅模样的。

如此琼姿,该是如翡公子,不大悲不大喜,端着、拘着,像他。

而不是这样的,有些咄咄逼人,有些惹是生非,锋利又难缠。

但姜姮的确是故意。

她明明知,小河村往事是他心头伤,可她非要刮开痂,再一下一下地戳着死肉。

但人心难测,离不开反复试探。

这次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样的。

姜姮笑得真心实意,一声又一声地唤着他。

阿辛……

阿辛,阿辛。

那柔软无力的指,以一种笃定而强硬的姿态侵入他的手。

原本被紧紧握在手中的剑被强占去了位置,“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是十指相扣。

“你别疑我,我会伤心,真的。”姜姮声音柔软似绒,挠得辛之聿晕头转向。

“他们算什么?若是让你不开心了,是他们的错,本宫不提了,好不好?”

孙玮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

阿……辛。

辛,是他的姓氏。

这个称谓,是合乎常理的。

但孙玮忘不掉,那烈日黄沙中,迎风飞扬的黑底旌旗。

三军随帅旗行,旗折战败,旗在人在,不是老兵不能扛旗。

可总有资历最浅的小将总会嬉皮笑脸上前,伸手去讨。

问他原因。

小将挥杆,旗帜随风舞。

血色的“辛”字,是他姓氏,是他祖辈的光辉岁月,是他此生的来日方长。

是公主对他的“爱称”。

孙玮此刻的恍惚,被姜姮尽收眼底。

不止是他,人人见她亲近辛之聿,就有心思浮现。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眼。

昭华公主这个身份所带来的权势和安稳,太过诱人。

县令不肯放弃“上上策”,想借辛之聿做最后一次努力。

“这位……”

但开头就遇了难,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辛之聿。

县令急中生智,想着言多必失,便不再言语,而是直直跪下。

他这一跪,剩余的青阳县百姓也跟着跪下。

跪,有时是谦卑姿态。

有时,便是逼人意味了。

怎么能这么像呢?

姜姮没去过北疆,但见这一幕,似乎也亲临了小河村。

小河村百姓也曾跪辛之聿。

听说,那小河村和辛家军军营离得极近,是隔河相望。

军营中的男人守纪严明,村中村民热情好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