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从未觉得夜晚有这样漫长。
太久太久了。
久到,刃都感到身体里的躁动,都要变成一种新的魔阴身,悄无声息地折磨着他。
他轻轻将手搭在岁汐的头顶,指尖扫过他柔顺的发丝。
她睡觉安安静静的,一点儿都不闹。
反而是前半夜,自己和丹恒争宠牵连到了她。
想到这里,刃心里泛起那么一点愧疚。
但更多的,却是后悔。
后悔他钻进她房间那会儿,怎么不直接大着胆子给了她?
碰她、吻她、夺走她。
管什么纲常伦理、礼仪道德、绅士礼貌的?
岁汐喜欢他的身子,他又不是不知道。
搂搂抱抱在一起温存着,就是丹恒看到了又能怎么样。
真到那时候,丹恒要怨,也只能怨他自己做事不利落,下手不狠心。
那会儿,就是丹恒当场红眼要杀了他,他也甘心奉陪到底。
刃胡思乱想着,反正怎么都行,就不能是现在这种情况。
这种……定力大考验。
岁汐把他当枕头睡,也行。
没问题。
他乐意。
可好死不死的,岁汐的脸微微朝着他腿面的方向歪着。
朝着那个燥热起形的东西的方向。
刃在仙舟做了几十年的工匠,目测量距是基本功。
和她的脸间距不到一寸。
幸好岁汐睡觉的时候,不是口呼吸。
她要是再张着嘴……
渴求便会如烈火燎原,吞噬他理智的一线余地。
刃强迫自己不许再往下想了。
其实岁汐已经睡沉了,其实他完全可以给岁汐换个方向,其实他压根不需要给岁汐当枕头。
他全都知道,可他就是不想那么做。
那股隐隐约约的期盼如影随形,越来越膨胀,无法抑制。
万一呢。
万一是他们中的谁动了动。
说不定就是丹恒这个东西,连脚垫都当不好,不小心惊扰到了她的好梦。
然后就蹭上了呢。
然后……
他会忍住吗。
会忍住……不扣紧她的脖子,把她按下去吗。
刃的呼吸声变得沉重。
一同变沉重还有,那快要炸开的。
岁汐是不是给自己下蛊了。
刃又一次想到了这个问题。
被迫离开这个世界后,他消失了一个月。
那段日子,魔阴身的折磨不曾有丝毫停歇,怪物的低语如影随形,镜流也曾将他刺得体无完肤。
带着那种永不消散的痛苦,一直逼迫他思考、反思。
他还在想着,留在岁汐身边的时候,那些几乎成为他身体一部分的痛苦都彻彻底底远去了。
真真正正远去了。
像一团浓雾,消散在清晨的阳光下。
没有魔阴身发作之时的情绪大起伏,没有倏忽鬼魅又恶心的低语,没有那无数次死而复生的绝望。
他有的,只是一个个平凡又清醒的普通人时刻,他的世界变安静了,但仅限于在这个普通女孩的身边。
他不该对她如此依赖,甚至如此迷恋。
平心而论,他根本不应该让她有如此深刻的吸引自己。
但他偏偏无法控制。
他就是控制不住地去想,无时无刻地想。
最严重的时候,被镜流捅死又醒来,他还在想,他怎么还不能去那边的世界,怎么还不能让他去躲一躲,去享受一下那平凡的极乐仙境。
他抓耳挠腮,他难受得仿佛五脏六腑都在痛。
镜流,杀了我吧。
他听见自己像只狗似的求死。
回应他的是镜流丢在他手边的剑。
和镜流冰冷没有温度的声音,那就起来,让我再杀你一次。
刃拨着岁汐的发丝。
这就是今夜他唯一的消遣了。
岁汐帮他控制住了魔阴身,他终于久违地感受到了清醒安宁的世界。
哪里有什么下蛊不下蛊的,纯粹是他自己有病,一颗求死之心,却还贪恋着尘世的纷纷扰扰。
岁汐是他的解药,是唯一能让他清醒片刻的存在。
他不该这样的。
他的所作所为,根本不配过上这种神仙一样的平凡日子。
他……
刃拨开岁汐的发丝,看到她肩膀上红红的牙印。
痕迹已经淡了许多,只有几点咬得最重的地方还有一点印子。
用不了几天,瘀血化开,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是啊,他和岁汐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他这边过了一个月,岁汐这边才过了三四天。
对岁汐而言,他们才刚刚认识。
可即便刚认识没多久,她要是不情愿,又怎么会留下自己,待在房间里面呢?
那还不是她信任你。
刃脑海中有个声音下意识回答。
信任?她不也挺信任她那两个同班的毛头小子?
刃伸手,抚摸着自己咬下的杰作。
突然之间,他哑然失笑。
就像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