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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窘状透露出去,秦观便逼他喝下了哑药。
也因如此,除了宁安堂,他哪里都去不了。
但现在,秦鹤邻得让他去云州一趟。
白璇的事,换一个会说话的人查,他不放心。
墨方收到令后却有些犹豫。
他指了指屋内,简单比了几个动作。
秦鹤邻看明白了,他不放心秦观。
这么多年,他跟着秦观,从他意气风发到如今无比潦倒,哪怕秦观将他变成了哑巴他也无怨无悔。
秦观的阴晴不定暴躁偏执,就连他的妻与子都忍受不了,但墨方可以。
而今他愿意帮秦鹤邻去一趟云州,但他不放心秦观。
秦鹤邻见状默了默,认真道:“我会安排人照顾好他。”
墨方看着秦鹤邻长大,知道他一诺千金,得他如此承诺,稍稍放下心来。
到底是亲父子,秦鹤邻不至于让秦观受苦。
他很乐观地想到。
秦鹤邻:“如果可以,还请您趁早出发,这件事有些急。”
墨方点了点头,指了指屋内。
他想告知秦观一声。
秦鹤邻没有拦他,静静等在院中,片刻后,墨方走出来。
秦观已经答应墨方去云州,但他现在想见见秦鹤邻。
意料之中的事,秦鹤邻目送墨方离开后,踏入了宁安堂屋内。
屋内一如上次来时一般阴暗憋闷,时间好像停止了在这里的流动,整间屋子不会变好,却也不会再变坏。
秦鹤邻在同样的地方找到了烛台点燃,没有顾及秦观的想法,举着烛台来到了秦观榻前。
他静静立在一旁,手上的烛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墙面上,拉得很长很长。
秦鹤邻看着,一阵恍惚。
民间故事里,有人去世,就会有一身黑衣的鬼差来到此人床边,收走他的魂魄。
现在他的样子,就好像要收走秦观魂魄一般的鬼差。
尤其当秦观撩开床幔,露出他那张瘦的过分的脸时,秦鹤邻越发意识到,秦观很快就要死了。
他是知道秦观的亡日的,但重生归来,对此一直没有详尽的感受。
直到现在看到他那张和前世死时差不多的脸,秦鹤邻终于想起,明年九月,秦观逝世。
难过或悲伤的情绪已经很难产生了,他和秦观之间不会有这样纯粹的情绪。
或许从前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圣人也没想到,有一对父子的关系会发展到如今这个样子。
但不可避免的,他的心情还是有些沉重,以至于开口时他的声音都要比他想象中温和一些:
“您找我?”
秦观干枯的手指没有收回,搭在床幔上像一条死去多时的虫子,他看着秦鹤邻,深重的眼窝中周边是不符合年岁的皱纹,他艰难开口:
“把灯……熄了……”
纵使他说话时嗓音难听似砖石磋磨,但说这话的语气还是有一瞬间使秦鹤邻幻视,好像他又变成了直到秦观腰部的小矮子,而秦观这般命令他时唾沫会横飞到他脸上。
但到底他已经长大了,他不会害怕地熄灭烛火,也不会赌气般将烛光挑的更亮,他只是静静的站在秦观床边,就可以轻而易举击溃他的所有张牙舞爪。
秦观等了等,没有等到秦鹤邻的动作,但或许是上次见面给了他教训,这次他没有动怒,只是胸膛起伏要更激烈一些。
哪怕到这个时候,他们父子二人竟然依旧可以从对方身上学到什么。
秦鹤邻等着秦观调整呼吸,片刻后,秦观再度开口,问他:
“你杀了她没有?”
上次在这里,秦观发狂一般告诉秦鹤邻,要他杀掉一个女人。
那时的秦鹤邻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其实现在也没有,秦观说的疯话够多了。
而现在他面无表情,将烛光压得更低了一些,在秦观再度发狂前冷声道:
“你知道白棋礼吗?”
话落,秦观原本要嘶吼的动作僵了一瞬,他皱着脸,嘴已经张开了一半,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慢慢闭上嘴,垂下眼,拒绝合作的态度非常明显。
烛光跳动在他们二人脸上,秦鹤邻的面容在这之下有些俊秀的诡异。
秦鹤邻挑了挑眉:“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
他笑道:“毕竟我答应过墨方,会照顾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