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从来都是硬得像块融不化的坚冰,硌得他心里发疼。
裴序连呼吸都放缓了,刚才还拧紧的眉被刻意松开,只有声音还有几分冷意:“哭什么,你还有脸哭?”
害怕吗?
应该是害怕上审判庭所以才哭的吧。
裴序的怒火一下子息了个彻底,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愤怒烟消云散:“没事,有哥呢。”
现实中他再说不出这样肉麻的话,在梦中却可以如释重负地倾诉。
平常裴宁谕浓烈的眼眸迫人的气势压得人几乎不敢直视,裴序头一次发现裴宁谕的睫毛纤细得像蝶类尾翅,怀里的人冰凉,让裴序总感觉自己抱了个轻巧的玩偶,不切实际极了。
怀里的少年一直在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压抑着自己的哭泣,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浸满了恐惧。
然而,他哑着嗓子,说出来的话却让裴序浑身的血液好似冷了一刻,瞬间血液倒流。
裴宁谕仰着头:“哥,他们给我注射了仿真信息素。”
“他们说我如果敢反抗的话,就搞掉哥哥好不容易找到的修理工工作……哥我好怕。”
“我一直都想哥能来救我。”
刚才那些零碎的话再次拼凑起来,裴序终于迟钝地反应了过来,那些细细簌簌话语中所说的“他”究竟是谁了。
“好可怜。”
“又是裴宁谕。”
“太出众所以一进基地就被那帮坏小子盯上了。”
“因为知道他没有父母。”
“这几个坏小子给那孩子注射……”
“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那孩子一直对那些人说求求他们放过自己。”
“他们拿手捂住他的嘴。”
“持续了四个小时吧。”
“六个人轮流。”
“他一直在哭。”
“禽兽不如。”
“就是啊,只会仗势欺人。”
“不就是家境好一点吗。”
裴序一尊石像一般,完全凝固在了原地,仿佛一盆冷水朝着他兜头浇下,裴序眼底一片血红,他哑着嗓子:“谁?”
“谁干的?!”
同样的事情,主人公换成了他弟弟,裴序就受不了了。上一秒还要包庇裴宁谕罪行的人,如今胸膛剧烈起伏,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险些不能自控。
他要杀了那些人!
裴宁谕苍白得像是纤脆的玻璃体,有种轻而易举就能捏在手心里的柔弱感,他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这样子柔顺纤和的不得了。
“哥不要再释放信息素了,我现在……我现在不能闻到alpha信息素。”裴宁谕害怕地向后缩,这一刻他无比想逃离这个怀抱。
“他们注射的仿真信息素可以让beta也像omega一样发情!啊……”
正是裴序的拥抱,alpha信息素的味道如同侵入骨髓一般,裴宁谕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战栗。
裴宁谕并未分化,本该闻不到信息素味道,但是由于被注射了信息素仿真剂,浓烈冲人的alpha信息素灌进了裴宁谕的鼻腔,强烈的感官刺激让他的肌肉痉挛,浓度几乎要让他窒息。
尤其是在裴序的手抚摸上他脸颊的那一瞬间,裴宁谕几乎是瞬间失去了理智。
他的双腿扭曲又无力地在地上痉挛,脊背以一种夸张的形态弓起,他后仰着的头颅顺着流下难以抑制的生理性泪水,清瘦漂亮的肢体在灯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了动人心魄的美丽淫靡。
他在自己哥哥的触碰之下,竟然发情了。
裴序上一秒覆在裴宁谕右脸的手,触电一样被收回了。他似乎意识到了是由于自己离得太近的缘故,才导致裴宁谕出现了这样大的反应。
那双灰色的眼睛,将自己弟弟此时的样子尽收眼底。
过去那个不听话的裴宁谕,那个忤逆他的裴宁谕,会对他流露出厌恶的裴宁谕,短暂地消失了。
他从未在自己弟弟脸上见到过这个表情,淫靡的、可怜的、蛊惑的。
裴宁谕的脸上布满泪水,嘴巴微张着,难耐地喘着气。
裴序鬼迷心窍地再次伸手,将裴宁谕脸上的泪水擦去。
奇怪。
他不该这样的。
他明知道弟弟是因为刚才他的触碰露出这副姿态。
他却像失了神智了一样,再次抚摸了上去。
——梦终于醒了。
尽管裴序知道这梦假的离谱,绝不可能发生,也久久难以回过神来,手心粘腻的汗让他产生了错觉,总觉得弟弟的泪水依旧沾在了他的掌心。
裴序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不免眼前又浮现了梦中的情景,裴宁谕那副被恐惧完全压倒,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叫他哥哥,漂亮锋利的脸上沾满泪水,不再拒人千里之外,一遍又一遍。
滚烫的身体被他抱在怀里,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个人,居然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哭泣痛苦的表情。
裴序感觉到自己下身紧绷得发疼。
他从来没有想过裴宁谕会有分化为其他性别的可能。
从来没有。
从小到大,裴宁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