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悭一面。
应青炀有一瞬间微不可查的走神。
好在姜太傅是个一开始讲学就收不住的人,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说着说着,他的科普小课堂就变了味道,他道:“那人当年灭神之策一出,若非有三十万大军作为底牌,大梁早在立朝第三年就再度沦陷于战火。”
“就算如今神教十不存一,也仍是大患。”
“急功近利,刚愎自用,这种人怎么能堪当大任。”
姜太傅讲出了火气,须发都略微抖动。
紧接着就是一通关于某人登基十年来治国之策的贬损。
应青炀原本还饶有兴致地听着,等到听见那个有特殊意义的“那人”,表情顿时扭曲成了苦瓜。
姜太傅口中的“那人”,即是如今大梁的太上皇,也是老臣们口中,应青炀的死敌。
若想复国,大梁的君主就是他们必须杀死的对象。
而应青炀这位前朝余孽,也是大梁君主的隐患。
身份与立场对立,听起来他们之间,注定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细数新朝历史,从大应亡国,到多方混战群雄逐鹿,再到当今大梁太上皇扫除障碍建立新朝,立新法新策,知人善用,手段强硬,三年内就已经让这片土地恢复生机。
三年之后,太上皇的治国之策逐渐有些激进,姜太傅所说的灭神之策正是其中之一。
太上皇不信神明,强硬命令手下大军,将大梁境内的所有神殿一一毁坏,历时两年,雷霆手段拔除毒瘤。
应青炀听到的时候只想叫好。
不过,姜太傅为首的老臣们倒是从来不会说一句好字,对太上皇的一举一动都能找出贬低的角度,每次都让应青炀叹为观止。
用一个不太恰当的形容,就像总能挑出毛病的丈母娘一样吹毛求疵,村口卖馍的王大娘都没这么不讲理。
要不怎么说应青炀生来就是个混不吝,他一身反骨,别人越说不好,他偏要交口称赞。
要应青炀说,大应朝算什么天佑,当今这位太上皇才真的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呢。
毕竟这位太上皇自北境起兵时年仅16,至如今景和十年,这人也只是堪堪而立。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他亲爱的太傅愣是蒙起眼睛当瞎子。
——“若有一日你大事,绝不可如此急躁……”
唉。
应青炀愁啊。
他面上不显,手里稳稳拉着缰绳,俨然一个专业的好车夫。
姜太傅一番拳拳报国之心天地可鉴,任谁听了都会有所震动,奈何应青炀从小听到大,已然对这番说辞有了免疫力,装聋装瞎,驾轻就熟。
自家太傅说得起劲,应青炀也随他去了,连连点头应声,看起来非常温驯听话。
然而他不闹幺蛾子,姜允之反而觉得不对劲。
这小子居然不反驳,有问题。
姜太傅疑惑的目光落在应青炀身上。
应青炀于是笑嘻嘻道:“若不是当年的灭神之策,如今哪里能找到个不需要租金的地方供您讲学?说起来这束脩,是不是得分那人一半?”
姜太傅顿时涨红了脸:“臭小子!胡说八道!”
“哈哈哈哈哈哈!”应青炀哈哈大笑,他拿起边上的半截马鞭,扬鞭一挥,小毛驴立刻加速,“哒哒哒哒哒”地向前跑去。
差点被晃倒的姜太傅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孺子不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