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下人的视线,顾容索性懒洋洋往一旁棺材上一靠,道:“我在想,当你的弟弟妹妹肯定很幸福,你要真是我兄长就好了。”
奚融顿了下,转头问:“你这么想?”
“嗯。”
奚融没说话,而是突然伸手,提着喜袍后领将顾容拎起。
“别靠那里。”
“嗯?”
“晦气。”
“…………”
如此到了傍晚,一名家仆急急奔进来,问:“老爷呢?”
管事闻声而来。
训斥:“大呼小叫,怎么了?老爷在陪夫人呢。”
家仆道:“刘管家,严鹤梅严大人过来了,同行的还有崔氏的贵使。”
“什么?!”
管事果然也脸色一变。
立刻和仆从一道匆匆往外走去。
整个灵堂瞬间兵荒马乱,如临大敌,显然真正不一般的,是那位崔氏贵使。
姜诚一路暗中跟随,早已混进刘府,一直在灵堂外守着,此刻看准机会,立刻闪身进灵堂,快步来到奚融身边。
奚融正闭目调息。
“公子。”
他恭敬唤了声。
下一瞬就卡壳了。
因看到里面那一身大红喜袍的小郎君,正没骨头一般靠在殿下一侧肩膀上,眼眸微眯,羽睫根根分明,看那惬意模样,竟像是睡着了。
原本铺卷在喜袍上的乌发,此刻都落在殿下玄色宽袖上。
仗着殿下身量高大,能替他遮掩。
仗着刘府主人全都不在,刘府下人全都眼瞎。
姜诚:“……”
姜诚再度两眼一黑又一黑。
殿下身份何等尊贵,竟纡尊降贵待在此处,给一个卑贱的镇长儿子守灵,这成何体统!
“公子,此地危险,您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姜诚低声急道。
奚融睁开眼,淡淡问:“是谁?”
“崔氏大管事,崔九。”
姜诚越发忧心忡忡答。
不是因为他畏惧崔氏之人,而是此次崔氏派来松州的贵使崔九,乃尚书令崔道桓心腹,常年游走在京中权贵之间,有一双毒辣眼睛,且识得殿下。
“嗯?”
灵堂里的兵荒马乱,到底惊醒了顾容。
顾容看着进进出出的仆从,奇怪问:“这是怎么了?”
“吵着你了?”
奚融回头,眸底霜意散去,温声道:“没什么事,有一位大贵客要‘大驾光临’了而已。”
顾容盘膝坐起,露出饶有兴致神色:“什么贵客,这么大阵仗。”
“崔氏的贵使。”
姜诚凉飕飕道。
“哦。”
顾容漫不经意问:“很厉害么?”
姜诚:“…………”
听听,这叫什么话。
要不怎么说无知者无畏,这小郎君,整日在江湖上鬼混,恐怕连五姓七望是什么东西都搞不清楚,更遑论大安朝堂的构造。
他真是多余说。
“公子,属下斗胆,请您离开。”
姜诚继续转向奚融,恭敬道。
奚融掀起眼帘,看他一眼。
“该考虑躲起来的恐怕是你,姜护卫。”
姜诚一愣。
便见伴着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几道身影已经往灵堂而来,为首的正是崔氏大管事崔九和一个穿朱红官袍的官员,想来就是与崔氏关系匪浅的松州别驾严鹤梅,刘府主人刘信一反之前傲慢姿态,恭恭敬敬呵腰陪在一侧。
严鹤梅后面还大摇大摆跟着一个身穿紫色锦袍的年轻公子,姜诚也认了出来,是在楚江盛会里夺了次魁的,严鹤梅之子严茂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