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刘奎道:“芳台,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是真心悔过,是真心来挽回你的!我知道我就是个混蛋,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可有一点你是明白的,我心里从来只有你!咱们成亲快三年了,我身边一个妾室都没有,也从未去外面拈花惹草,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啊!芳台,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求求你再原谅我一次……”
他声嘶力竭,涕泗横流,跪在地上膝行而前,适才跟胡妈妈一通拉扯,刚裹好的伤口又渗出鲜血来,他就被萧淳誉打得鼻青脸肿,这副形状着实惨烈。
胡妈妈不敢再拉他,范姨娘更是忧心,焦急地看着聂兰台,恳求道:“要不让他见见芳儿?你看这样子怪可怜的……”
聂兰台无语。
这个姨娘性子也太软了,她见了刘奎跪一跪、流点血就觉得可怜,那她的亲生女儿被对方打得头破血流甚至小产,对方可曾可怜过她?
“看二姐自己的意思吧。”聂兰台缓缓道,“我去问问她。”
聂芳台把外面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已经哭湿了两条帕子,蜜桔正在使劲给她打气,说千万莫要再听信刘奎的鬼话。
聂兰台一见她这个样子就明白了她的心思,突然深深感到无力。
“二姐姐,刘奎就在外面,你想见他吗?”
聂芳台竭力平复语调,呜咽道:“不,不见……”
但聂兰台看得出来,她明显是想见刘奎的,她脸上无怒无恨,无怨无痛,那眼中蓄满的泪水,不是仇恨,而是伤感。
“那你还信他这些话吗?”聂兰台叹了口气。
“我……不信……他每次都保证不会再对我动手,可每次都说完没几天就忘了!”聂芳台哭道,“我不敢再信他了……”
范姨娘也走了进来,含泪道:“信不信他是一回事,可眼下他受了重伤,流了那么多血,跪在那里求情,你见见他也……”
“姨娘!”聂兰台提声道,“二姐姐又不是医生,见了他也不能把他的伤治好!”
范姨娘低下头不做声了,聂兰台又问:“二姐姐,你想好了吗?要是不见他,我这就去把他撵走。”
聂芳台只汹涌流泪,却不答话。
聂兰台暗暗叹气,等了良久才听聂芳台细声问道:“他、他受伤了?”
“你心疼他了?”聂兰台紧紧蹙眉。
聂芳台嗫嚅道:“兰儿,你说我……我能见见他么?”
聂兰台的脸色无法控制地冷了下来。她敢断定,以二姐这副神情看来,只要见了刘奎的面,她不出一刻钟就会原谅他,与他重修旧好,和离的事提都不要再提。
蜜桔忍不住道:“夫人还见他做什么!您方才自己也说了,他哪回不信誓旦旦的保证,可又有哪一回做到了!难不成您还心疼他受了那点小伤?您怎不心疼心疼您自个儿!他就是,就是……断手断脚才好!”
聂芳台泣道:“可我们毕竟夫妻一场……”
“你想见就见吧,我去叫他进来。”聂兰台冷冷丢下一句,转身出去了。
刘奎见她出来,连忙膝行而前,聂兰台没看他一眼,从鼻子里喷出一句“进来”,便转身回了屋。
刘奎一进屋就朝聂芳台跪下了,膝盖撞地的声音特别响,显得诚意十足。
“芳台,芳台!你肯见我,真是太好了!”他拖着膝盖爬到床沿,急急忙忙去拉聂芳台的手,“芳台,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相信我!”
他哭得撕心裂肺,眼泪和鼻涕泉涌不绝,配上那鼻青脸肿和浑身鲜血,委实狼狈邋遢,又可怜惨烈。
聂芳台一见心就软了几分,落泪道:“你何苦把自己弄成这样……又有什么好处……”
“是我砍伤的,”聂兰台面寒声道,“差一点就把他的胳膊卸下来了,二姐姐,你是不是要怪我?”
“我没有……”聂芳台嗫嚅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刘奎忙道:“我不碍事,不碍事!三妹妹根本就没下力气,就随便割了一道小口子,我恨不得她把我整条胳膊都卸下来呢,谁让这胳膊那么混蛋!”
他说这话时,眼睛余光能看到聂兰台的目光像斧头一样向自己劈过来,但他当做没看见,继续痛哭流涕道:“芳台,我知道你已经厌弃了我,我也不敢求你原谅,我就是想再好好见你一面,跟你说说话,我就,我就死而无怨!”
他一巴掌“啪”地扇到自己脸上,“我刘奎是个挨千刀的乌龟王八蛋,放着这么好的老婆,竟然能下得去手,我活该下地狱,被千头万头恶鬼喝血啃肉!”
他不顾手臂的伤势,举起两只巴掌,左右开弓,将自己两个脸颊扇得啪嗒啪嗒响声不绝,千真万确一副浪子回头的真诚模样。
范姨娘忍不住去扶他,拉着他那条未受伤的胳膊不让他再扇自己耳光。
“姑爷,姑爷!姑爷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夫妻之间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
聂芳台更是哭得喘不过气。“你何苦来!我已是这般,你便是打死你自己,又有何用?我也、没有厌弃你……”
刘奎心里大喜。他深知聂芳台的性子,眼下自己遍体鳞伤,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正是打动她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