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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床板升到三尺高处便不再动,与床底之间形成一个昏暗的大洞,像是鬼魅张大的嘴巴。
一名年轻女子躺在床底,衣裙艳丽,钗环未解,双眼睁得很大,眼珠凸出,看起来突兀可怖。她的姿势有些奇怪,双腿伸得僵直,双手也同样僵直地放在两边,嘴巴倒是紧紧闭着,脸上现出一种幽惨的青白色。
品红死命捂着嘴巴,才不致叫喊出声。
瞎子都看得出,那名女子已经死了,死的透透的了。
没等鱼会结束,聂兰台就借口头疼,带聂云台提前回去了。
将妹妹送回聂府,聂兰台没有顺便把两个小外甥接出来,而是独自回了侯府。
她派了一名护院阿吉去天香楼等品红,若等到夜晚亥时还不见品红回去,就速回侯府禀报。
如果亥时品红还没回天香楼,聂兰台打算暗暗走一趟孙家。
这不全是为了品红,更是为了父亲和聂家,聂兰台心里隐隐觉得,孙家的水有点深。
好在还不到亥时,蓝鹊就进来通报:“夫人,阿吉回来了。”
聂兰台隔着帘子问外面的阿吉:“如何?你可看见那位品红姑娘了?”
阿吉对着门帘,恭敬道:“回夫人,小的是亲眼见到品红姑娘进了天香楼,小的才敢回来禀报的。”
聂兰台心里一宽,应了句“做得好”,吩咐蓝鹊去拿赏银。
阿吉听到夫人要打赏自己,心里大喜,有心尽忠,又道:“夫人,那位品红姑娘脸色发白,嘴唇也是灰白的,走路时捂着胸口,脚步虚浮,据小的看来,应当是受了伤。”
“你可看真切了?”聂兰台问,“她这是受了内伤?”
阿吉道:“小的不敢胡诌乱造欺瞒夫人。当时小的就坐在天香楼大门口的位子,品红姑娘进来时,踉跄得挺厉害,廖妈妈都迎上去扶她了。”
聂兰台默然片刻,轻轻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阿吉前脚刚走,萧管家后脚就来了蕙茝院通报,说有人求见聂兰台。
“夫人,来了个老婆子,她说有急事告诉您,是关于孙家的,请求您见她一面。”萧管家道,“夫人您见是不见?这会儿有点晚了……”
聂兰台立即站了起来,道:“请她到前院稍等,我随后就来。”
原以为是品红派来送信的老婆子,但见了才知,是乔装成老婆子的品红本人。
果然跟阿吉说的一样,品红受了内伤,伤势还不轻,脸色惨白,脚步蹒跚,还时时捂着胸口强忍咳嗽。
聂兰台立即让绿鸭去请府中女医过来,但绿鸭瞧品红行止可疑,不愿离开自家夫人,聂兰台只得让白鸽去请。
“深夜上门,还请夫人莫怪我唐突!”品红打起精神道,“我回到天香楼时,看到了贵府的护院大哥——他那身衣裳应该是安定侯府的没错,我猜是夫人派来的,便跟过来了。我想,夫人可能有事情要问我。”
聂兰台问:“谁伤了你?”
“孙驰运的护卫,”品红心有余悸地道,“我知道他身边的人武功高强,可没想到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你直接找上孙大人了?”聂兰台蹙眉,“莽撞了。”
“没有,我有分寸,孙驰运是个老狐狸,我不会莽撞的。”品红恨声道,“我是无意中撞见他的,他的戒备远超常人,有八个护院随身伺候,若非我跑得快,今儿就死在孙家了!”
她突然神色一变,眼中有几分狂乱,声音陡然提高,“孙驰运有大问题!绝对有大问题!他在孙家祠堂里供的祖先牌位,不是孙氏牌位!”
“不是孙氏牌位是什么?”聂兰台诧异道,“你把今日在孙府碰到的事,详细说来。”
品红没有立即答话,反而看了聂兰台一眼,沉默下来。
“你不想说也没事,”聂兰台道,“我会想办法查的。”
品红摇了摇头,恳声道:“夫人对我有几分相信?如果我要说的事,听起来很荒唐,夫人可会撵我出去?”
聂兰台淡然道:“还是那句话,你先说了,我才好判断可不可信。”
品红深吸了一口气,寒声道:“孙青阳是个疯子,他在屋子里捏着嗓子学周氏说话哭喊,又把大柜子弄歪,做出人撞墙的动静,最可怕的是,他把周氏的尸体藏在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