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一鸣和邱枫把吕逸飞、群莉娘、吕程送到火车站,吕逸飞看出邱枫一直在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他习惯地拿眼瞪着吕一鸣。
“你小子,老实地在北京待着,照顾好你媳妇,敢有一点岔子,小心你的脑袋。”吕逸飞说道。
他边说边用手指戳着老儿子的前额,语气狠叨叨地。
吕程一只手拉着爷爷吕逸飞,另一只手拉着群莉娘,嘴还不闲着。
“妈妈,你就天天在家里躺着,等着我爸给你做饭吃哈,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检查你有没有听话。爸爸要是欺负你,你就给我打电话啊,我立马告诉我爷爷。”说着,还嘻嘻地笑。
邱枫使劲点头,但不敢出声。她知道自己一出声一定带哭腔。吕逸飞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再耽搁邱枫一定会在吕程面前掉泪了,于是他领上孙子,向群莉娘招呼一声。
“走,咱们走吧。”说着,就转身走了。
这次,吕逸飞很听劝,让邱枫买了三张卧铺票。但这样的长途劳顿,还是让邱枫很担心吕逸飞的身体,怕他吃不消。想给他们多带些东西,路上用着方便,又担心行李太重,老老小小地拎不动。当吕一鸣在车窗口跟两老一小告别时,见窗口出现了蒋励的面孔,真的吓一跳。
“一鸣哥,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蒋励笑着问。
“你这是请假了吗?”吕一鸣不禁问。
“不是,我可能调回成都了。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嫂子,您多保重哈,祝你们幸福。”蒋励笑着说,表情里是满满的羡慕。
邱枫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流,她把脸贴在吕一鸣的臂弯里,却又舍不得似地,再抬头看着窗口里的一家人,她想说谢谢,可嗓子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她怨吕一鸣怎么也不对蒋励说点儿什么。
送别,是人生中最多情的情节之一,自古就被诗人吟咏。蒋励是男孩子,但他毕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儿,一直被父亲教育要当家做主。这时他看看老妈,发现她鬓角的头发都白了。突然就想起老妈带一群孩子送老爸出差的场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伤感。
自从懂事,记不清多少次跟着妈妈、姐姐一起,领着两个妹妹到成都火车站送老爸。老爸是修路的,老妈总这麽说。那么多次在车站送别,数两个妹妹哭得响。他记得姐姐也哭过,但只是流泪,不会像两个妹妹一样嚎啕。也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姐姐群莉不再落泪,只是搀扶着老妈。
可他呢?从小老爸就跟他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还总叮嘱他,“老爸一走,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要多帮着你妈妈、你姐姐。”
所以,在那些送别的瞬间,他都站在老妈身后,默不作声。有时候他希望老妈能哭,觉得那样一定心里会好受些。他不记得老妈都跟老爸说过什么告别的话,似乎就没说过什么,可是他见过老妈在做饭的时候落泪,他一问,老妈就说切辣椒辣到了眼睛。
那些年,总见姐姐群莉在昏黄的白炽灯下,给老爸写信。
本来是妈妈口述的,后来妈妈干脆说:“你自己看着写吧。就说家里挺好,让他放心。”
然后老妈就不吱声了,一直在旁边陪着姐姐。姐姐倒好,一写就是三四张纸。想想,她的文笔不会就是那个时候练出来的吧?
每次他都感到,老爸是最后看一眼自己,才转身向车厢走去,那眼神里都是无言的期待。似乎不用说,他都会明白。其实,他真希望老爸能当着姐姐、妹妹的面叮嘱自己,那样自己多有面子啊。
蒋励每每看着老爸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会有一种冲动,想要跑过去抱住老爸,告诉他自己会想他。但他始终没有那样做,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老爸消失在视线中。老爸过世后,他曾为此悔恨,他开始害怕送别的场面。觉得人生中的送别说不准哪一次就成了永诀。
他想起姐姐群莉,只身一人就从武汉踏上出国留洋的路,如果不是自己坚持,她连送到武汉机场的机会都不给我。这么多年她也没见过家里人,难道她真的是铁石心肠?
想着,他看看站在月台上的邱枫,虽然年纪比姐姐群莉大了不少,但她对一鸣哥还是那么依恋,他试图在心里原谅邱枫。
想着姐姐群莉发给他的邮件,他挺担心的,不知道姐姐会不会因为吕程而对邱枫发难。毕竟视频里,吕程一直站在邱枫身后,姐姐大概就是看到了那个场景,才发狠要接吕程出国的。
去成都的火车大概是北京站发出的乘客最多的列车,提前很长时间就开始上车了,乘客大多是大包小包地,车厢内也很拥挤。不断有人往窗口上面的行李架上放行李,为了那逼仄的空间还免不了吵嚷几句。
“一鸣哥,照顾好嫂子啊。我可等着吃喜蛋呐。你们快回去吧,放心吧,有我呢。”蒋励朝着月台上的姐夫(在他心里,一直把吕一鸣看作自己的姐夫。)笑着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成,你有事就打电话给我哈。谢谢你啊,真会挑时候,要不然路这麽远,我还真不放心呢。”吕一鸣叨咕着。
车轮终于转动起来了,车厢里还开启了音乐,轰隆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