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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往下拽,一手持刀直往李敢的坐骑捅!
战端推至王庭,如今不止汉军在拼命,匈奴人同样在拼命,扑到李敢身上的这人,就是同归于尽的拼法。
无论被拽下马,还是坐骑摔倒,两人必然同时落地,在数万骑兵驰骋的地方落地,后果只有一个——
死无全尸……
“死死死!”
李敢听不懂匈奴壮汉在咆哮什么,但对方狂暴凶残的面孔看得到,挥刀直捅坐骑的动作同样看得到。
危急时刻。
他下意识把双脚从马镫里抽出,同时一刀刺入匈奴壮汉的眼眶,但就在此刻,“聿聿——!”
战马前腿受创,嘶鸣一声后,四蹄弯曲,眼看就要带着李敢滚成一团,旁边伸出一只大手,一把拉住他的甲衣。
“校尉!”
紧随其后的陇西亲兵大吼一声,李敢在即将倒地的战马上用力一蹬,堪堪扣住对方的马鞍。
爬上马背后,两人共骑一马,李敢侧过身,把长刀伸出,恶声喊道:“继续冲!”
“喏!”
后方在险象环生,前方则是九死一生,充当凿阵的骑兵一泼接一波,霍去病身边的亲卫不知换了多少茬。
他极力控制的呼吸开始紊乱,左臂被砍中的地方血流不止,胯下的战马也接近极限。
一切都在朝着可怕的深渊滑落。
但霍去病没有停,他的精神依旧坚不可摧,他的视线依旧死死盯住那面近在眼前的狼旗!
匈奴人的阻拦愈发悍不畏死,侧方砍来一刀,又快又猛,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不留半分收刀余地。
既如此,霍去病成全他。
弯腰躲避之时,左手猛地探出,攥住对方手腕,用力顺势一拉。
“砰!”
对方摔落的瞬间,便被后续而来的铁蹄践踏,连声惨叫都没发出,就淹没在滚滚马蹄下。霍去病受伤的左臂愈发严重,只是他并不在乎,近了,近了,他已经能看到左贤王那张惊恐的脸!
“刺啦!”
一阵火星四射的碰撞后,霍去病猛吸一口气,脖颈筋脉暴起,右手奋力一甩,他那把卷了刃的环首刀,打着旋。
蓦地飞向瞪大眼睛的左贤王!
说时迟,那时快。
左贤王来不及多想,看见长刀飞来的刹那,他猛地一拉缰绳,马匹受惊,前蹄高高扬起。
“嗤!”
打转的环首刀没有刺中左贤王,也没有刺中马匹,而是擦着战马后蹄,深深插入泥土。
虽然没中,但带给左贤王的惊吓、带给匈奴兵卒的惊心,足以让他们毛骨悚然。
“头人!?”
“快,挡住那汉人!”
在主将遇袭时,应对措施大同小异,王帐亲卫慌忙上前,一部分护住左贤王,一部分径直朝着霍去病凶狠杀来。
刹那间。
短短十数丈的距离,就成了修罗地狱。
跟着霍去病一路杀穿的汉军见到先前一幕,士气大振,纵使身体疲惫不堪,依然榨出最后一丝气力,疯狂前突。
鲜血飚射,断肢横飞。
撞击声、惨嚎声、骨裂声、怒吼声,天地间一切与杀戮相关的场景都在此时上演。
这一刻。
霍去病抽出了那把八面剑,剑虽窄,不便马上骑砍,但他这个主将,眼下已无需亲自厮杀。
霍去病高高举起那把宝剑,于这纷乱的战场上,义无反顾地向前,义无反顾地喊出那句独属于大汉的宣言: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汉家儿郎,冲锋!”
这句得自太子的话果然起到了一锤定音的功效,霍去病话罢,汉军将士热血上涌,嘶声怒吼。
“冲锋——!!”
大地好似都在震颤,气冲云霄。
一时间,这片千百年来唯有异族胡语的土地上,只剩下汉家腔调响彻,传于草原、雪山,落于人心、肝胆。
“撤!”
左贤王面如死灰,看着近在咫尺的疯魔汉军,声音都止不住的抖,“撤……快往后撤!”
往后撤?
如今撤一步都会败!
战场西南面,已经完全占据上风的句黎湖经麾下提醒,抬眼看向左部……正在大溃逃。
又溃逃!?
“蠢材,左贤王你这个一无是处的蠢材!!”一阵无能狂怒过后,战场上响起句黎湖愤恨的吼声:“撤!”
左部大败,仅凭他一人之力再难成事,只能趁着汉军主力还未回神,尽快抽身离去。
然而他们走,霍去病还要追。
誓不罢休!
单于庭外的喊杀声逐渐停歇,但战事远没有结束,匈奴退走的匆忙,没法带走单于庭内所有的辎重。
正好汉军缺少补给,在补足粮秣、短暂休整后,霍去病点了一万仍有余力的骑兵往北追去。
沿途一路走,一路杀。
最后追到余吾水下游,发源于狼居胥山的余吾水,流经单于庭,向北而去,汇集安侯水、郅居水后,流入北海。
北海,又称瀚海。
在后世,它叫贝加尔湖……
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