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第232章 唯有一死尔(2 / 3)

刘据,而是在殿内听到声音、穿好衣物匆忙走出的李良娣。

她快步行到刘据身旁,担忧道:“去请义妁的人已经派出,此时太子宫再有动作,难免落在有心人眼里。”

“倘若李夫人之死与殿下沾上边,仅需一丝怀疑都会坏事!”

造化弄人。

太子宫大力扶持医术,培养圣手,仅以功利之心论,刘据就是为了表兄霍去病和舅舅卫青。

谁能料到有一天,自己养的人也会让自己的仇家得利。

刘据望着远处即将破晓的天色,面色如刀劈斧凿般冷峻,缓慢道:“听良娣的,什么都不用做。”

“殿下?”

一直蹙眉的金日磾还想争取,不过他再劝之前,刘据已然转过身来,微亮的天光打在他半边脸上,朦胧可见,另外半边仍隐在黑暗里,晦涩难明。

“什么都不做,本身就是做了。”

金日磾心中微动,眉头忽然舒展,垂首躬身,行了一个无声的揖礼。

一旁的李良娣沉思间,看向太子的眼神也多了丝光彩……

……

南郊。

随着快马抵达,尚在睡梦中的博望苑被惊醒,通传声、问话声、脚步声,接连不断。

医学馆东侧一间小院内。

弟子正在紧忙收拾药箱、马车,外面急的不可开交,屋内却一片镇定平静,静的过了头,乃至有些压抑。“太子宫还没有来人吗?”

“没有。”老态龙钟的宋邑压低声音道:“太子宫多半没有收到消息,要不要我遣人去问问?”

“不可。”

端坐不动的义妁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时间来不及,痕迹也太明显,而且遣人去问太子,太子能怎么回?救,还是不让救?

遣了人去,落了他人眼,就只能有一个答案,必须救!

现在没有一点消息传来,反倒好办了……

“唉!”

宋邑重重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吗!”

为医者,理当救死扶伤,可食君之禄,也要忠君之事啊,太子宫与猗兰殿李家近些天打的不可开交。

已然是翻脸的死仇。

他们如今夹在中间,如何处之?

人性的考验、道德的抉择最是煎熬,宋邑一脸为难,数次起身又数次坐下,叹气不止。

他很焦躁,义妁却很冷静,“女性病症,你不精通,他们来请的人也主要是我,你就不必一起入宫了。”

“这……”

宋邑眼神疑惑,正想问什么,却见屋外跑进一人,禀报道:“车马已经备好。”

“好,走吧。”

看着义妁离开的背影,宋邑张了张嘴,他总感觉有些不妥,可又说不出何处不妥,终究是一言未发……

官道上。

一辆马车疾驰在前,十数名宦官骑马在后。

东方即将破晓的光晕,将天边云彩染得红通通,那一角云层在黑沉沉的大地与天空映衬下,仿若一道被撕开的裂口。

深沉,可怖。

看着道路两旁飞速掠过的树木,坐在车舆里的义妁神情复杂,似追忆,似惋惜,“上一次我匆匆忙忙入城,还是去救你父亲。”

赶车的车夫闷声道:“侄儿一直都记得。”

“你父亲可好?”

好像因为被清晨的寒风吹着,替自家姑母赶车的义呈,声音有些打摆子,“父亲安好。”

“他给姑母写的信没有得到回复,就时常托侄儿来看望,现在父亲治政手段温和了很多。”

“他常说,悔恨当年没有听姑母的劝导,今年酒泉郡上计,父亲评了‘最’,明年……明年就能升…升迁。”

这一刻。

义呈语调哽咽,泪流满面。

坐在车舆内的义妁闻言,眼中惋惜更甚,沉默片晌,轻声道:“我老了,也活不了多久了,倒是连累了你。”

“父债子偿,谈何连累!”

义呈咬住牙关,强忍哭腔道,他一手持缰,一手伸入怀中,眼眶通红,泪珠滚滚而落。

“姑母,恕侄儿不敬了!”

义妁最后看了一眼窗外,即将破晓的天空依旧是那么深沉、可怖,不值得她半点留恋。

马车高速疾驰着。

义呈从怀中抽出匕首,声音颤抖,嘶吼道:“杀了姑母,侄儿便自刎当场!”

车舆内苍老的妇人听罢,缓缓闭上双眼。

“合该如此。”

“合该如此……”

忠义难两全,唯有一死尔。

初晨的微光照在匕首刀锋上,闪烁着寒芒,男子死死握住刀柄,持缰的手用力一甩。

啪!

马儿吃痛,嘶鸣一声,速度再快几分,趁此时机,义呈松开缰绳,面容痛苦而扭曲,握住利刃反身朝后扑……

咴、咴——!

“放肆!”

“谁人于上林苑纵马!”马匹惊叫过后,一声爆喝突然从林木左侧钻出。

闯入视线的是从另一方向驰上道路的骑卒,他们原本的速度也很快,与马车骤然相遇,立刻勒住缰绳。

战马高高跃起,嘶鸣一声,顿时止住了冲撞的动作,随即错开方向,